連外面的世界都還沒有見過,就要永遠地滯留在這狹窄的黑暗中嗎?
阮寄低下頭,下巴輕輕地蹭過孩子的額頭。孩子咯咯笑著睜開了眼,雙眼澄淨得沒有絲毫的雜質。
當小十剛出生的時候; 可也是這樣的眼神?
她也曾看著小十,從一個目光純淨的孩子; 漸漸變得陰暗,變得乖僻,變得不擇手段。
她也曾看著小十,用那種破碎後的目光凝望著她; 對她說:“我可能要失敗了,阿寄。”
他總是在賭,在拼; 在孤身一人地戰鬥。
而如今,他又一個人,陷入那永恆的寂寞中去了。
揹著滿身的罵名,全天下的譏諷,一點也不光彩,一點也不英雄地,陷入那永恆的寂寞中去了。
阮寄抬起手,為孩子擋住了太過刺眼的陽光。
陰翳之下,孩子朝著她笑,伸出手去在空中亂抓,好像要抓住什麼東西的小尾巴。
“你們做什麼?!”程鈺顫巍巍的聲音響起,阮寄轉頭看去,見幾個兵士站在門口,正和程鈺爭執。
她下意識地抱緊了孩子。
“讓開讓開,與你沒有干係!”那兵士道,“奉鍾將軍號令,帶皇子出去一趟!”
程鈺蒼老的身軀卻仍攔在門口,道:“只請皇子,不請皇后嗎?”
“不請皇后!”兵士不耐煩地道,“只要皇子,聽見沒有?快點讓開!”
“那不可以。”程鈺冷冷地道,“皇子尚在襁褓,手無縛雞之力,誰知道你們帶走他要做什麼?”
“哎我說老頭,鍾將軍的事情難道也是你能插嘴的?”
“——大靖皇后在此,你們卻一口一個鐘將軍?!”阮寄突然出了聲,門口的幾人俱望了過來,她頓了頓,複道,“你們要在我面前帶走小皇子?”
那兵士被她的威勢嚇了一跳,俄而笑笑道:“沒錯,這是鍾將軍的意思……”
“本宮倒是沒有異議。”阮寄看了程鈺一眼,又道,“但嬰兒眷戀母懷,本宮要同你們一起走。”
“這……”兵士為難地撓了撓頭,又回過頭去幾個人交頭接耳地商量一番,互相點了點頭,“那……好吧。你可以跟我們一起走。”
***
日光朗朗。
從章德殿後門出去,仍往北行,穿過御苑。
苑中的荷花果然已開了。
阮寄抱著孩子,亦步亦趨地跟著兩個兵士,她的身後還有兩人,虎視眈眈地押著她前行。
“這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