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停留。
袁琴慢慢地坐了起來。
四周屍山血海,殘旗飄揚,散落的行李、破碎的馬車隨處可見。他就這樣坐了很久,目中什麼也沒有,好像只是凝望著空虛。
他已經沒法子再去找出林寡婦和阿鋮的屍體了。他沒有力氣,也沒有勇氣。上天好像在跟他開一個玩笑,當他心安地隱退鄉野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當他重新變成了一個負罪又懷恨的人,他卻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了。
啊,是了……他還並不是一無所有的。
他還有一身的罪,和滿心的恨。
他終於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而活著的了。
從前是這樣,如今也還是這樣。
袁琴將雙手掩住了臉,很久、很久之後,他才終於抬起了頭。
斜陽正往那遠山之間墜落下去,斂盡了最後的殘光。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到最近的一具士兵的屍首邊,低下身子從死人的手中抽出了被抓得死緊的長劍,又將染血的劍刃在它原主的衣服上擦了擦。而後他慢慢往這屍體堆中走了幾圈,找出了一些剩餘的吃食用物,用破布包好了綁在身上。最後,他折下一根旗杆,將上邊的殘旗撕掉,便拄著木杆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他往北走,沒有回頭。
☆、第59章
春去夏來; 草長鶯飛; 煥發生機的南北二宮裡一片盎然綠意。
可這些阮寄卻都看不到。從三月中起; 她便腹痛不止; 成日裡當真只能躺在床上,捂著肚子冷汗涔涔,什麼事都做不了。御醫說這是因為她本來身體欠佳; 生孩子時難免要受些苦,她默默地忍著; 忍到後來; 便時不時地昏睡過去。
有時候她從漫長的迷夢中醒來時,發現顧拾也趴在床沿安然地睡著; 自己還緊緊地抓著他放在被褥上的手,手心裡都掐出了血痕。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去,他便立刻驚醒,抬頭看她一眼; 又忙著對她噓寒問暖。
她看見他的眼下也有淡淡的疲倦的青影,心想; 他難道從來不睡的麼?
“陛下?”張迎在外邊弓著身子壓低聲音喚道,“陛下,前線來報。”
阮寄吃了一驚。顧拾看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毛巾往外走去。阮寄聽見他們兩人低低的交談聲; 到底說了什麼她卻聽不清楚,心中莫名地焦躁。這麼久以來,他不是一直守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