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意下如何?”
趙良差一點取了趙格性命,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小兒現下還能活蹦亂跳在自己面前說話,她怎麼忍心就讓長子丟掉性命?
“臣妾求皇上留趙良一條性命,逐他出京去吧。”
皇帝瞧著皇后,他這位髮妻從不過問朝事,跟孃家也不多攙和,操持宮中庶務盡心盡力,還替何貴妃養大了二子,可就是在親生的兩個兒子上處理不妥,大兒管教不多,小兒溺愛卻不求他上進,不過若是趙良稍稍寬和一些也不會是現下這個局面。
“朕知道了,那承恩公府如何?”
皇后抿了抿唇,承恩公府還有自己的母親,便先問:“皇上,臣妾的母親?”
“今日雖說抄了承恩公府,但並未讓他們驚動老太太。”
承恩公府這位老太太過了年之後便時不時會昏迷,瞧著也是時日無多的樣子,就算是承恩公十惡不赦,皇帝也不會跟一個老太太為難,更何況還是皇后的親生母親。
皇后閉了閉眼:“承恩公府皇上看著處置便是,臣妾也無顏為他們求情。”
“朕會給柳家留後,說到底也是五郎的外家。”
“多謝皇上。”
皇后起身行禮,卻跟抽乾了身上所有力氣一般,本以為皇帝會離開,沒想到聽到了讓她更為吃驚的事情。
“朕準備過些日子就將皇位傳給五郎。”
皇后猛地抬頭:“皇上春秋鼎盛,怎會忽然想到這件事情?”
皇帝笑了笑:“朕倒不覺得還能再活幾年,帶你去鳧山行宮住著罷了。”
皇后一時說不出話來,皇帝繼續說道:“一會兒朕再見見趙良這個逆子,你好生休息。”
將皇帝送走,皇后瞧著偌大的鳳禧宮,久久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御書房,皇帝坐在上首,瞧著下方跪著的趙良,半晌之後才開口:“你母后求朕留你一條性命。”
“兒臣犯上作亂,罪該萬死。”
皇帝冷笑一聲:“你也知道罪該萬死,朕為何會養出你這麼個心胸狹窄的東西?!涼州一戰,你置大昭戰事於不顧也要取五郎性命,朕不知你這太子之位坐了二十幾年還是如此不安心!”
趙良咬著牙不說話。
“現下還敢將主意直接打在朕的身上!”皇帝越想越怒,當初涼州一戰之後,他不想讓大昭朝堂太過動盪,便只懲了楊錦,將此事揭過。
“兒臣並未想取五弟性命。”趙良總算是開口,他當初想的是讓北漠將趙格擄走,一個做過戰俘的皇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有資格跟自己搶天子之位。
“狼心狗肺的東西,五郎若是做了北漠的戰俘,你是不是更高興一些?!”皇帝怒極,拿起案上的硯臺便朝著趙良砸了過去。
趙良額角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聲音似悲似泣:“父皇母后果然都是處處為趙格著想,連這次跟兒臣清算,也要剪除兒臣的羽翼,等著五弟大婚,然後再出手。”
皇帝瞧著他,氣得胸口起伏,卻並不說話。
“兒臣打小便想,若兒臣不是長子,這太子之位就算是趙和的,也不會落在兒臣手中,母后對兒臣不聞不問,父皇也是更喜二弟一些,他剛剛回京,父皇便立刻將王諳從吏部換下,二弟在朝堂呼聲漸起,五郎在涼州建功立業,父皇對兒臣卻冷淡至極,母后也時常敲打兒臣的妻子,”說著苦笑一聲:“就連萱萱,兒臣時不時想,您二位對她如此疼寵,可是因為這孩子長相有幾分隨了五弟?”
皇帝揉了揉眉心,他沒想到在自己的太子之位上坐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竟然如此小家敗氣,出聲道:“王諳在吏部,利用官員考核之事大肆斂財,你可知道?”
趙良愣了愣:“兒臣不知。”
“認人不清!”
說罷又嘆了口氣:“趙和與五郎,先前都不是有野心之人,朕本想著讓他們輔佐與你。”
趙良跪俯在地:“兒臣知罪,求父皇寬恕兒臣妻兒。”
皇帝一句都不想再多說,揮了揮手讓人將趙良帶了下去。
馮九忙上前服侍皇帝用藥,他也知曉,自己服侍了幾十年的主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皇帝將藥服下,便開始著人擬旨。
第二日一早,天牢傳出訊息,承恩公留下罪己詔後自裁,承認昭苑行刺之事是他攛掇太子,釀成如此大罪。
最後,太子被貶為順安伯,出京在萬州立府,無詔不得返京,承恩公府男丁削去功名爵位,查抄所有家產,貶為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