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趴在車窗上,探出半個腦袋,一字一字頓道,“聽說你和塞婉公主的親事。”
“他孃的放屁,爺我看得上塞婉公主嗎?又不是眼睛瞎了。”梁衝抹了抹臉上的汗,認真的望著顧越白,見他不像說謊,怔怔道,“誰說我和塞婉公主要成親的?”
顧越白據實以告,“禮部尚書大人向宮裡遞了塞婉公主求見的帖子,說是中意你來著,這門親事已經鐵板錚錚的事實了。”說到這,顧越白頓了頓,“梁少爺,你爹的娘放屁就是你祖母放屁吧,作為晚輩,這可是大不敬的話了,以後收斂些,小心御史臺的人彈劾你。”
梁衝哪兒有心思管誰放屁啊,滿腦子都是塞婉公主心悅他的事兒,他繼續追著馬車跑,和顧越白抱怨,“你說我哪兒得罪她了想這麼個法子報復我,我賠罪認錯還不成嗎,大不了我將贏她的錢全還給她,她到底想怎麼樣啊。”
娶她,不是要他葬送一輩子嗎。
顧越白也說不上來,安慰梁衝道,“她中意你說明她眼光好,你想想,要是連她都看不上你,多令人沮喪啊。”
這道理好像也沒錯,只是,梁衝咋就覺得這麼不得勁呢。
“你快回去看看你父親吧,改日把匕首還我。”夏姜芙覺得他們時時刻刻佩劍不方便,給他們兄弟準備了匕首,匕首是防身用的,可不是給老子殺兒子的。
梁衝回眸瞅了眼,跟著馬車跑了一條街,雙腿軟得顫抖不止,他喘著粗氣道,“我能不能坐你們的馬車回府,我真怕他睜開眼就把我殺了。”
顧越白做不得主,轉身看夏姜芙,見夏姜芙點了頭才讓車伕停下,梁衝跳上馬車,撩起簾子,看夏姜芙在,臉上的憤怒瞬間煙消雲散,低頭撣了撣衣襟,中規中矩給夏姜芙見禮,“梁衝見過侯夫人。”
“你比越澤還小些,喚我聲伯母吧。夏姜芙讓顧越武給梁衝倒茶,柔聲道,“你父親一時想不開,別往心裡去,待他清醒過來就好了。”
梁衝有些不好意思,甚是拘謹的挨著顧越白坐下,小聲道,“無事,我回府問問祖母再做打算。”
順昌侯性子軟,好說話不假,但也僅限於外邊,一回府就跟欠了他錢沒還似的,不是打就是罵,要不是他祖母有些威懾力,自己壓根活不了這麼大,梁衝可不信他清醒過來就好了,清醒過來只會更變本加厲。
這些話,梁衝不好意思和夏姜芙說,夏姜芙溫柔,說出來會嚇著她。
顧越武將茶杯遞給他,又倒了杯給夏姜芙,“娘,我看侯爺是動了真心要殺他,你沒看那架勢,比爹還兇狠。”
顧泊遠很多時候不親自動手,抽鞭子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順昌侯就不同了,齜牙欲裂,面色扭曲,好像和梁衝有深仇大恨似的,梁沖掉頭回去,沒準真會丟了命。
夏姜芙失笑,“虎毒不食子,順昌侯嚇嚇梁少爺而已,你爹懲罰你們時不狠了?”
顧越武斬釘截鐵搖頭,“不狠,比起順昌侯,爹算得上溫和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梁衝心瓦涼瓦涼的,顧泊遠面容冷硬,渾身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平日他看著心裡都犯怵,這樣冷若冰霜的人竟比他父親溫和,他這些年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娘比不過人家娘體貼,爹比不過人家爹好,悽慘悲苦的過了十六年,他爹陡然轉了性,要殺他。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
夏姜芙輕笑出聲,“你爹聽著這話怕是該笑了。”
順昌侯府的府邸離長寧侯府有三條街,周圍住的都是達官貴人,馬車停下,梁衝撩起簾子就要跳下去,想起什麼又轉過頭來,朝夏姜芙拱手作揖,禮數週全,“顧伯母,多謝捎晚輩一程。”
順昌侯老夫人這兩日身體不適,故而沒有去雲生院湊熱鬧,她也是剛收到訊息,一直在門口等著,見梁衝跳下馬車,急急迎了出來,哽咽道,“祖母的乖孫哦,他們欺負人啊,欺負咱家手裡無權無勢啊,你受苦了啊。”
老夫人抓著梁衝的手,抽抽泣泣落下淚來,“祖母對不起你啊,要你受這種委屈,改明日祖母就進宮,哪怕撞死在金鑾殿也不能讓你娶個黑人回家。”
禮部尚書下午進宮,她傍晚才收到訊息,真的是沒有實權誰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她心頭恨啊,要是老侯爺活著,六部的人也不敢如此欺負到她們頭上。
梁衝看長寧侯府的馬車掉頭,忙穩住老夫人的情緒,“祖母,您別難受了,孫兒坐長寧侯府的馬車回來的,她們還沒走呢。”
一聽這話,老夫人才想起面前有些陌生的馬車,掖了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