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螢一驚,驚訝道:“樓皇后找大人幹什麼?”
“為榮清公主保胎!”
蘇流螢這才明白,太醫院的大醫一大早全被叫去永坤宮,卻並不是治樓皇后的頭疾,而是為了給榮清公主保胎。
心裡五味雜陳,不用林牧說,她已是明白,榮清的胎像只怕很是兇險。不然也不至於整個太醫院都手足無措,要樓皇后舍下老臉,不顧林炎對她的仇恨,親自上門請婦科聖手的林大人回宮了。
林牧抿下小半口酒,面容痛苦道:“炎兒屍骨未寒,她卻有臉上門來求老夫去幫她女兒保胎……老夫心裡恨,可從老夫十歲那年拿起醫書開始學醫開始,恩師就教導老夫,醫者父母心,不論在你面前的病人是不是你的仇人,當她是病人的那刻,一切私怨都要暫且放下來……”
蘇流螢明白林牧心裡的痛苦糾結,不由輕聲勸道:“大人做得很對。換做林炎,他也會這麼做的。”
提起林炎,林牧眼淚再次滾滾落下,悲痛道:“炎兒第一次跟老夫學把脈時,老夫也將恩師的話轉而教導給他。而他進太醫院任職時,老夫最擔心的就是他摻與到后妃的爭鬥當中去。而他當時一臉自信的告訴老夫,說他只負責幫人看病,其他諸事他一概不會參與,沒想到最後……”
蘇流螢怔怔的看著面前澄碧的清茶,心裡悲痛自責不已——
從她問林炎要麝香佈局謀害於福的那一刻起,她不光自己踏進了這深宮的萬丈深淵中,還將林炎也一併拉進了這個漩渦……
所以,林炎的死,雖然是被樓皇后與穗兒陰謀陷害而死,她也有一定的責任……
收起心裡的傷悲,蘇流螢問道:“大人幫榮清公主看過後,她腹中的胎兒還能保住嗎?”
林牧收回心神,眸光沉下去,搖頭冷聲道:“凶多吉少。公主下體已出現流血癥狀,且小血不止,胎體已是微弱之勢,早晚的事罷了……只是公主執意不肯放棄,我只能做到盡力而為。一切,看天命吧!”
若換做從前聽到榮清這樣的訊息,蘇流螢必定會為她傷心難過,但在想到四年前她在自己的蘭亭閣下點燃大火後,她心裡對榮清再無半點憐憫之情。
她想,善惡終有報。榮清做下的惡事,卻是落在了她自己的孩子身上。這個只怕比報應到她自己身上,更讓她痛苦絕望了。
撇開一切雜念,蘇流螢終是問出了心中最關心的事情來。
她道:“林大人此番回京,可是從您恩師的老宅中查出了什麼?”
聞言,林牧握灑杯的手明顯一滯,面色也沉重起來,眸光帶著幾份遲疑的從蘇流螢臉上掃過。
片刻後,他再次搖頭,道:“讓姑娘失望了。此次一行,卻是沒有從恩師的老宅裡查出娘娘十九前的病案來……”
激動的眸光瞬間黯淡下去,蘇流螢神情間難掩失望,最後一絲希望都沒有……
“不過,老夫卻是從恩師的記錄本中發現,恩師竟在多年前與你父親蘇大人是相識的舊友……還為你父親看過病。”
在蘇流螢的的印象中,父親常年戎守邊關,是風沙中鑄就的鐵漢子,從小到大,別說大病,就是風寒一類,她也沒見父親得過的。
她苦澀笑道:“從小到大,我卻是沒見過父親病過,那時候還一直以為,父親是那種不會生病的人……沒想到,父親也請大夫看過病!”
提起父親,蘇流螢心中忍不住湧上傷痛。
雖然父親一案的真相已查出,可父親的清名還是沒能公佈於眾,正如龍圖閣裡他案卷上所寫的一樣,屬於皇室秘聞。
為了阿孃的身份和皇室的臉面,那怕他是清白的,也不能將他真正的死因公佈於眾。
所以,在世人眼中,他還是那個因為通敵叛國而自盡獄中的賣國賊。還是被蘇家逐去族譜的不孝子孫……
蘇流螢陷入傷情中,並沒有發現對面林牧看向自己時,神情間的凝重與糾結……
看著她傷情難過的樣子,林牧以為她是在為了十九年前之事擔憂難過,遲疑片刻,終是開口勸道:“蘇姑娘也不必自氣自餒。山窮水盡看似無路,柳暗花明或許就在前方。當年之事,或許在姑娘不經意的某天,就悉數解開迷團大白於天下了。”
面對林牧的勸解,蘇流螢無奈的笑笑,當年之事過去太久,就連阿孃自己都無法找出證據揭發樓皇后的罪行,她更是無能為力了……
離開知味樓時,回宮時間尚早,蘇流螢不覺間又走到了自家門口——蘇府南院!
這裡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