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人皮面具花費了我將近半月的時間,做工極為精細,輕薄,沒有我特製的藥水難以卸除,再加上這原本就是用你的容貌改造,戴起來便顯得更加自然,就算是易容高手,也不能用眼睛識別出來,除非他摸到你臉上的皮。”
此番混入秀女之中參加選妃,為的是拿到東陵國皇室的秘藥——紫蘇果。
選妃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只因為東陵國的這位國君,性情多變,喜怒無常,且……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看得順眼就能封妃,看不順眼,是死是活全憑他一句話。
就如同剛才那個彈奏箜篌的秀女,只因為彈奏彈得不好聽,就獲了死罪。
東陵國皇室姓半,現任國君單名一個宸字,雖喜怒無常甚至有些狠戾,卻能夠將東陵國治理得井井有條。
這一點倒是與寧子初很像,同樣都是任性的君王,不同的在於寧子初還是個少年,難免會有孩子氣的時候,而半宸成熟得多,性取向也十分不正常。
當然了,他斷袖這一點,沒幾個人知道。
再聰慧的女子,也無法成功討得一個斷袖的歡心。他選妃也就只是做做樣子,並未放在心上,也並未認真挑選,哪怕是貌美如花多才多藝,也不能得他另眼相待。
“那良玉郡主或許要比你美上幾分。”半宸注視著此刻站在眼前的女子,目光之中帶著些許笑意,“你方才說,若是你的彈奏可以讓朕滿意,就讓朕放過這位秀女。”
“不錯。”顏天真也衝著他莞爾一笑,“陛下答不答應呢?”
“可以,若是你真有這個本事,朕可以應了你的要求放過她,再遵循之前的承諾,封你為妃,朕素來言而有信。”
半宸說到這兒,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可若是你彈奏不出讓朕滿意的曲子,你說,朕應該怎麼懲罰你?這懲罰可不會比上一位秀女輕。”
他咬字很輕,甚至可以說是溫和,可這話卻還是讓人聽起來充滿了危機感。
周圍的秀女們個個都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顏天真卻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態度,“上一位秀女惹惱陛下,陛下下令處斬,陛下說我的懲罰不會比她輕,那麼我倒是想問,還有什麼比死更嚴重的懲罰?”
“當然有了,比如生不如死,將你的四肢卸下來,與你的人分別掛在木頭架子上風乾,派人在邊上看著,給你隨時上藥止血,給你餵飯喂水,起碼要超過三天才會嚥氣,如果有好藥能吊著你的命,撐個十天八天的也絕對不會是難題。”
半宸說著,目光緊盯著顏天真的臉龐,試圖在她臉上尋找恐懼的情緒。
而顏天真也並未辜負他的期待,美麗的小臉一擰,看似一副惶恐的模樣,說出的話卻沒有半絲顫抖——
“陛下這麼說,民女倒是有點害怕了,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民女既然已經站出來了,就不會退縮。”
她說這話時,丹鳳美目之中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宛如一汪靜湖。
這讓半宸頓時起了點興趣。
眼前這個女子故作惶恐,但分明就是絲毫不感到慌張。
或許她故作惶恐,只是為了給他一個面子,讓旁人曉得他這個君王是有威嚴的,而她被他的威嚴所震懾。
身為一國之君,自然會希望自己的威嚴能給人帶來壓力,令人臣服惶恐。
顏天真身後的眾秀女們自然看不出哪裡不對勁,只覺得這女子著實好心。
剛才陛下下令把秀女處斬,那一刻眾人幾乎都不敢大喘氣,想不到在那種時刻,竟然還有人敢站出來多管閒事。
應該說這女子是太善良,還是太傻。
如今她可算是自身難保了。
除非——她真能用這鳳首箜篌彈奏出什麼天籟之音。
“陛下,臣妾倒是覺得這個秀女挺有膽色,面對陛下的威嚴,她雖然有惶恐,卻並不畏縮,與其他人比起來倒是有那麼一點不同,就讓她彈奏一曲吧。”
在一旁靜坐了許久的趙皇后忽然出了聲。
此刻,她饒有興致地望著眼前那個大膽的秀女,有些期待她接下來的表現。
真的惶恐嗎?
不。
她看起來分明有恃無恐。
大概是真的有什麼過人之處。
“那民女就獻醜了。”顏天真說著,走到了那鳳首箜篌的旁邊,道,“陛下,別看這樂器個頭大,站著彈奏是不標準的,應該坐著彈,而且是坐於側面,勞煩陛下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