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別怪天真多嘴呢,俗話說法不責眾,若是一兩個人翫忽職守,斬了倒是能有殺雞儆猴的作用,可這是好幾十人,且,委實也不算是翫忽職守了,照陛下您這個殺法,只怕這宮中侍衛,一年能少好幾百人。”
寧子初聽聞此話,森涼的目光望向顏天真,站起了身,“天真覺得,朕的做法有錯?莫非你也跟某些臣子一下,認為朕殘酷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雙墨眸緊緊盯在顏天真的臉龐上。
她算是這宮裡能跟他稍微親近點的女子了,並不是說有多少肢體接觸,而是……心近。
有些話不愛跟旁人說,就跟她說了,他知道她不是多話的人,她比任何人心眼都多,不會無事生非。
若是連她都開始懼怕他忌憚他,那她就太讓他失望了。
顏天真見寧子初忽然變得冷酷又嚴肅,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這小皇帝原本就喜怒無常,最不愛聽人家說他殘酷,雖然她剛才沒有直說,但他顯然理解成了……她說他太狠。
他確實狠。
因為一個武功高強的竊賊,他一個不痛快,一道指令誅殺半百侍衛,這難道不算太過?
侍衛抓不住竊賊,是能力問題,並不能說他們翫忽職守或是不盡力。罰是該罰,但一罰就是死罪,未免讓人心寒,想必臣子們都不會同意的。
她就那麼隨口一句話,算是給半百侍衛求個情,小皇帝卻不高興了,一雙眼睛像利刃似的,似乎她再說錯一句話,他就會發飆。
想到這兒,顏天真迅速做出反應,以手撐額,迎視著寧子初的雙眼,漫不經心道:“我的陛下,天真自然不敢教訓您,您懲罰他們是有道理的,不過這時機不對啊,恰逢宮宴,宮中熱鬧了些,這人來人往的混進賊人也不算稀奇了,香澤國的使臣們都在呢,您這時候誅殺一堆侍衛,整個宮裡都會知道,傳到那些使臣耳朵裡,人家表面不敢說什麼,背地裡還不知道如何評價您呢,為何不給他們留個好印象?天真這是為您著想啊。”
寧子初聞言,冷酷的神色有所緩和,卻還是冷哼一聲,“讓他們知道又如何,他們敢說什麼?一個破落小國,我北昱大軍可直接毀他城牆,此番看他們稱臣還挺有誠意,朕也給了他們好臉色,他們敢給臉不要臉,反過來批判朕?”
“陛下,您動不動就提殺人的事兒,傳出去對您哪有半點兒好處?天真從來不覺得陛下有錯,但天真不想讓外人批判您,陛下你是一國之君,滔天權勢,數萬雄軍,可卻也堵不住悠悠眾口,您該為了名聲想想,天真就怕您回頭又要被那些大臣們嘮叨,少殺這幾十個人,能省多少事啊?您倒是不嫌麻煩,我都替您覺得不值得。”
顏天真說著,嘆了口氣。
寧子初聞言,垂下了眼,“有道理,為了罰這一堆侍衛,回頭又要被那群老東西說,整日滿口仁義道德,聽得朕耳朵都快起繭子,事實上也不過一群偽君子,又有幾個人敢像你這樣直言不諱……天真,你知道嗎?朕根本就找不到一個能說心裡話的人。”
寧子初說著,轉過了身,“罷了罷了,饒了那群飯桶,你早些歇息,朕回宮了。”
說完,便乾脆利落地走了。
來得快,去得也快。
顏天真望著他的背影,嘆息一聲。
才十七歲啊,性格卻如此複雜多變。
這位少年天子是個人才,身為皇帝該有的睿智和氣勢完全具備,可他太陰晴不定,時而殘酷,時而柔和,時而憂鬱……
多少人像他這樣的年紀都在嬉戲人間,這大好年華也該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可他呢,沒有童年,又沒有初戀。
他剛才也生她的氣了,不過幸好,最後還是消氣了,也饒了那半百侍衛。
忽聽殿外有腳步聲響起,她立即抬頭望去,見到來人,額角跳了跳,“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躲著麼!”
來人可不正是撿回來的醜男麼。
醜男沒說話,走到了她身前,從袖中掏出一疊紙,拿了第一張給她看。
顏天真瞅了一眼,上面寫的是:皇帝走了,宮人不在附近,無妨。
顏天真有些好笑,“你腦子還挺好使的,居然能猜到我要問什麼,提前寫好了答案。”
醜男又翻出一張紙,上面寫著:那是自然。
顏天真:“……”
連她會誇他都能猜到?!
想想也是,正常人應該都會誇上一句,你挺聰明之類的。
顏天真瞥了他一眼,“你想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