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心說才三月的孩子,難道他也聞得生人氣息?
她抱著孩子回到臥室,見張君在浴室,趁勢二人一起給要小初一洗個澡。
如玉以手臂試過水溫,便開始給小初一脫衣服,她做這些事情又快又麻利,墊好帕子將孩子抱放在油木案上,先脫了他的夾襖,再替他脫開襠褲,轉個圈兒取了尿布,在那圓嫩嫩的小屁屁上輕拍了兩把,綿乎乎軟嫩嫩的小腿兒,鮮藕節一樣白皙。
如玉愛不釋手,見張君在旁瞧著,拉他的手在自己手中捂了捂道:“你也來摸摸,瞧這綿乎勁兒。”
張君措手不及,叫如玉拉著手觸到孩子軟嫩嫩的小屁屁上,輕摸了一把,一種舒暢的心悸由然而生,這是他的兒子,雖說相貌與他囧然,可他是如玉生的,是如玉生的,就是他的。
張君顫危危抱引燃的炮竹一樣將初一抱了起來,肘在眼前細看,孩子也盯著他,一雙褐濛濛的眸子,與普通孩子相比,鼻樑非常高挺,漂亮的簡直不像話。
在如玉期許的目光中,張君湊近初一的臉,與如玉混合著桂香氣的奶香一般的味道,清清甜甜,觸頰一吻,十分怪異的辛酸感。
孩子無意識一聲哼,扭著腦袋歪著脖子,兩眼盯著如玉,顯然很不適應這味道陌生的男人,要母親來抱。
如玉接過初一,自腳面輕撩著將他放入浴缶中,替他洗了那捲乎乎的一頭褐發,再拿帕子擦乾,才開始洗他的小手兒,小胳膊,輕輕哼著小曲兒,比待那籬笆架下的葫蘆苗子還要溫柔。張君並不看孩子,他只看如玉那歡暢的眉頭,看她挑眉逗初一,扮著鬼臉伊伊呀呀,時不時與初一抵額,逗的初一哈哈大笑。
這大約是他所見過,她人生中最快樂歡暢的時辰。
姜映璽心深而陰,沒什麼智慧,惡毒狠辣的鬼主意倒有一堆。以初一為挾,送如玉回西遼,叫她去殺趙蕩,這毒謀實在妙極。
身為母親,姜映璽太瞭解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愛,才能想出如此惡毒的手段來。
張君現在深信不疑初一是自己的兒子,概因如果他不是,如玉壓根兒就不會跟著他回來。她是為了孩子能有父親,能有父親相陪伴著成長,才願意繼續回到他身邊的。
以初一為挾,莫說殺趙蕩,便是讓她親手殺了他,張君覺得如玉也不會有絲毫猶豫。
她心中再沒有他的位置,可是敗給自己的兒子,張君即使一敗塗地也心甘情願。
他自另一側撩著水花,趁勢捏著小初一軟嫩嫩藕節似的小胳膊,小手兒。一家三口,於這熱氣蒸騰的浴室中,果真其樂融融。
如玉洗好了孩子,扯帕子擦著雙手道:“你一定捉好了他的手,切不可鬆開叫他嗆了水,我替他找衣服去。”
她一出門,氣氛就變了。張君不敢負如玉所託,一雙手抓緊了初一的兩肋,而初一一雙褐濛濛的眼睛盯著他,兩隻眼睛中的喜悅頓時散去,在張君恨不能下跪祈求的目光中,嘴角撇了又撇!
“兒子!初一!”張君生怕他要哭出來,口不擇言的亂叫:“我是你爹,你不能哭,不能……”
初一哇一聲大哭,如玉瞬時就抱著衣服跑了進來,連連叫道:“我兒不哭,我兒不哭,來,娘給你穿衣服。”
她抱著孩子出了側室,墊了引枕在身後,舒舒服服的坐著,解了衣襟替孩子餵奶,孩子困自己也困,吃的半眯著眼,喂的也閉上了眼睛。
張君自己草草沐洗過,親自出去叫了滿滿一缶熱水進來,叫了兩遍不見如玉應聲。出得門來,便見她歪在床頭的頂櫃上,背靠引枕,孩子趴窩在她胸前,唇角一線口水,還與那糧袋相連著。
看著酣睡中的妻子與孩子,在床頭默坐了片刻,張君輕輕伸手,仍舊似抱著點燃了引線滋滋作響的炮竹一般,將小初一交到隔壁,交給兩個乳母,這才回來,解了衣服偎著如玉睡了。
次日一早,張君五更而起,要去上朝。乳母抱來了孩子,如玉將他拉到懷中,結結實實飽餵了一餐,團到懷中湊著圓乎乎的臉頰香了兩口,重又沉沉睡得一覺。
這一覺她直睡到日上三杆,摸著孩子尿溼了尿布,不得已才爬起來,叫兩個乳母來替初一換衣服,換尿布。
蔡香晚一早上在竹外軒門外逛了三回,聽著這院子裡有了動靜,立即笑嘻嘻甩著帕子便直奔主屋。
她一進門,笑聲鬧聲齊齊兒的來了。不過一個三月的孩子而已,可有這麼個寶貝疙瘩,一整坐院子的歡笑便不能停。小初一愛笑,除了張君,無論誰人逗他,他總是噙著口水笑笑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