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角,是這府裡的老物,我去年送他的。守衛們拉住了非得說是他偷的,給抓到後面那營房裡去了。”
如玉早晨才跟張君說過鄧姨娘要再嫁的事兒,一聽這話便知是張君搗的鬼,連忙勸著鄧姨娘道:“這有什麼好怕的,既是姨母送的,咱們一起到營房去,將這事兒說清楚不就完了?”
鄧姨娘道:“你不知道,那是最正派不過一個人,又還教著學生,如此被人試賴偷了東西,我怕他羞憤之下要自裁在營房裡頭。”
如玉略收拾收拾,懷抱著小初一,與鄧姨娘兩個急匆匆跑到後院營房。這裡如今常駐的府兵減少了一半,由老四張仕統領著,分作三班,晝夜巡衛永王府。
這會兒恰是兩班換崗時,空曠的大院中唯有寥寥幾個侍衛,見是尋常總來看馬的王妃來了,一個眼色靈的一溜煙兒跑了過來,指著後面的馬房道:“娘娘,您可是要帶孫少爺騎馬,您稍等片刻,小的先去替您備著鞍子。”
如玉笑道:“不必。你們方才抓來那鍾夫子關在何處?”
侍衛遠遠指了間房子道:“王爺此刻正在審他,他是朝廷重臣,又極愛面子,王爺吩咐不過準任何人進去打擾的。”
鄧姨娘急的什麼一樣,如玉勸道:“姨母莫急,我瞧著您一直以來有些懷疑那鍾夫子的真心,橫豎人已經錯抓來了,今夜我叫欽澤給他賠罪就是。咱們此刻過去聽聽,他是否真心,還是另有所圖,你一聽不就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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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當初審過趙如誨的那間屋子,張君拇指撫著那枚碧玉墜角,撫得片刻,抬頭笑望一眼諫院左大夫鍾源。他胸前粉釉的朝珠輕輕晃悠,從官服補子上那趾高氣昂的孔雀腦袋上劃來劃去。
“鍾大夫清廉入水,骨硬身正,所以罵起人來如釘入板,下官每夜閱折至深夜,每一份摺子都細細端詳,深受教誨。”張君言辭誠懇,先表揚完了,話鋒一轉又道:“若您家貧而無飾,又不得不備玉飾以飾身,何不遞份摺子告知下官,下官專門備上一盒親自送到您府上。要知道這枚玉角,還是我父親隨身攜帶過的,畢竟為我父親的舊物,您偷它也太說不過去了。”
鍾源氣的吹鬍子瞪眼,指著張君的鼻子道:“小人,你們永王府一群小人,篡先朝之位已是逆天,父親將死而兄弟懶於侍疾,竟將個已放了自由身的妾又重新擄入府中,迫其為父侍疾,虐待於一個弱女子,不忠不義不孝,一群豺狼野獸!”
鄧姨娘想進去辯解,卻叫如玉一把拉住。張君又道:“鍾大夫這話可大錯特錯,鄧家姨母早已不是我父之妾,我父親也有過囑咐,待他天年之後,要叫我們兄弟以親母之禮而待她。如今她就是我們的親母,我們弟兄齊齊為她送終養老,怎能說我們虐待她?”
鍾源氣憤之極,辯道:“她年紀青青,還不到四十歲,正是大好的年紀,叫你們以為父守節的名義關在府中,還飾以養老之名,簡直無恥,無恥之極!”
張君一臉的驚訝,轉身踱到窗前,如玉抱著初一就在窗前站著。
他看到鄧姨娘,頗有些吃驚,卻也不動聲色轉身,走到鍾源面前,滿朝最年青的三品官,紫衣玉帶,秀林之木,略濃的鋒眉微挑,一雙眸子盯緊鍾源:“鍾大夫此言差矣,要知道鄧姨母一直以來並無嫁意,若她鬆口想要嫁人,我必定挑遍滿朝文武,擇夫讓其再嫁,絕不是戲言。”
鍾源一聽張君要為鄧姨娘擇夫再嫁,老臉雖還拉不下來,卻也立刻嚇慫了膽,忽而一摔袖子道:“實言告訴你唄,我與鄧氏早就商議好了嫁娶,若不為老王爺突然病重叫你們擄去,如今她已是我鍾源的夫人。我要娶她,也只與你說這一回,你若要關著我誣賴我,明兒一早我就將你們逼父妾再嫁之事彈到周野那裡,要叫群臣看看你們兄弟都是什麼樣的人。”
張君再近一步,與鍾源呈前後並肩之勢,聲音,卻帶著無比的迫意:“你一車一車的摺子彈奏本官,彈奏本官所治理的朝政,本官每份奏摺都讀過不下三遍,其中實有其事者,十分不及三,大多數都是莫須有的廢折,故意辱蔑。
我敬你不怕殺頭的氣勢,但也厭你不肯與我新朝合作,無事找事非要陰奉陰偽,妄圖趙蕩還能席捲南下,復辟前朝,鄧姨母若是嫁你,我一個子兒的嫁妝都不會給。”
鍾源恰是暗中支援舊朝的那一派,皇帝在前線打了勝仗,他們就要借酒消愁抓張誠來罵幾句,趙蕩若是打了勝仗,個個兒高興的賽似過年,敲鑼打鼓奔走向告。
他咬牙許久,終於說道:“我娶她不為金銀嫁妝,若你們肯放了她,我此刻就帶她走。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