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姿態。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心情莫名就放鬆了。
潘鳳真慢慢嘆了一聲。
她覺得春時逐漸接受了自己,可自己何嘗沒有漸漸接受春時呢?
一柔一剛,她和春時最後求的其實都是一樣的結果。只是她的柔是裝在表面上,而春時是真正柔在骨子裡。
三表哥這樣的人,工於心計,能做到數十年隱忍不發,怕最需要的,也就是這麼一泓清流吧?
對薄崢……也許她該換一種姿態了。
繼孔家小姐逃婚的新聞之後,沉寂沒多久的淮陽又變得熱鬧起來,這一次不是陳家少爺,卻也差不離。陳家出嫁的姑太太領了女兒回孃家小住,溧陽沒有合適的人,便打算在淮陽選一門親。
“這姑太太嫁的人可不一般!那是潘家!潘家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女兒,誰要娶了她,可不就一步登天了麼?”
“聽說那潘姑娘打算招婿入贅,這……怕不好吧?”
遲疑的人是個有幾分傲骨的清秀書生,可惜他話音方落就被一群人狠狠嘲笑一通。
“你懂什麼?招婿入贅,生的孩子難道就不是你的了?娶了潘家姑娘,下輩子衣食無憂,榮華富貴唾手可得!還在乎什麼姓嗎?你清高,別人可不清高!”
字字句句傳入街角一人的耳中,那人長相普通,放在人群中就會瞬間淹沒,然而他身量高挑,渾身散發出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使得身邊形成了一塊方圓三寸的空地。
她要招婿了。
五個字蹦進腦海,那雙一直死氣沉沉的眼睛忽地閃了一下,卻也只閃了一下,又瞬間恢復沉寂。
鄴梁大亂,大皇子和二皇子相爭,禍及三皇子。他拼死護送三皇子離開鄴梁來到淮陽,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她。然而奪位正是關鍵時刻,哪有心思想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真沒想過嗎?
薄崢在心底悄悄問了自己一遍。
不待回答,他轉身離開。
………………………………………………………………………
夜涼如水。
薄崢一襲夜行衣,穿梭在茫茫夜色裡。芙蓉閣遠離陳家其餘的院落,獨居水畔,他來回數十次,閉著眼睛都能摸熟路線。
挪開屋頂一塊瓦,他俯身朝下看。屋內沒點燈,幽暗一片,卻阻擋不了他極佳的夜視能力。隔著薄薄一層紗帳,他隱約看見床上躺著個少女,呼吸平穩,面色還帶著熟睡中的淡淡緋色,時不時輕皺眉頭,嘴角一動一動。
薄崢嘴角一勾,冷漠的眼裡顯出幾分暖意。
睡著的時候,倒真有幾分少女的影子,哪像平時,總愛做男裝打扮?真難想象日後嫁了人她梳做婦人髮髻,撫養膝下孩兒的模樣。
嫁人……
想起白日在外聽見的傳言,薄崢終於按捺不住,從房頂一躍而下,落地無聲。明知道這樣不對,他還是這麼做了,就當是最後一次見她,日後就放在心裡掛念吧。
窗戶被悄無聲息地開啟,修長的身影伴著月光一道落進房裡,屋內睡著的少女,和屋外守夜的丫鬟都沒察覺。
他忍不住走得近一點,再近一點,好看清她的臉。然而那層紗太密,他還是隻能看個隱約,無數次想起最後一次這樣的話,薄崢再次走上前,輕輕掀開紗簾。
心念一動,他轉身就要走,身後卻響起一聲輕喚:“薄崢!”
那聲音清明,哪有半分睡意?
男人身形一僵,本該往外走的身體不聽話的停住。床上少女一把掀開被子,蹭蹭跑到他身後:“你總算願意出來見我了?不躲了?!”
“……”
“你每次都不肯說話,好像是個啞巴,”少女站在他背後輕笑,聲音有點發抖,“我已經答應母親議親了,你轉過身看我一眼吧。”
薄崢覺得自己的心都跟著抖了起來,他僵硬地轉過身子,整個人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月光下,少女的身子白皙如玉,一絲瑕疵都無。她光裸著站在那兒,只穿了個肚兜,洩出大片春光。她的臉白的好像透明的紙,雙頰卻呈現出一抹不正常的緋紅。
薄崢窘迫得雙眼不知該往哪兒放。他一向知道她大膽,卻從沒想過轉身迎接他的是這麼一副景象。
他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粉色,夜色下被遮掩得極好。因此潘鳳真等了許久,看見的也只是他解下外衣,上前一步,披在自己身上。
他從來都不是個多話的人,不解風情是他的記號,可誰叫她被大雁啄了眼,偏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