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踩著緩慢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床前走近,或許是因為看不見,又或者是因為心裡太激動,一時之間連腳步都變得那麼小心翼翼。
靜女說,凌若又來翠香樓了。
只是這一回,她是來買醉的。
他心中沉痛,這半年缺失的時間,他已經不知道她因何而煩苦,但聽見說她醉酒睡著了的那一刻,他終於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想念——哪怕,僅僅只是感受到她在!
靜女說,怕醉酒的凌若出事,所以特意給她安排了個房間。
蘇宴知道之後,便再不強忍,獨自一人前來。
他雖看不見,然這段時日卻已適應了失明的日子,而這裡是青樓,房間裡的擺設大多相同,所以他可以準確的辨別出床榻的方向,更何況,他可以聽見。
他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從榻上傳來,或許是因為醉得不輕,或許是因為睡得太沉,她的呼吸竟有些粗重。
記憶中,她好像從來沒有喝醉過,即便是醉酒,也不會像今日靜女所言,爛醉如泥。
他一步步往榻邊走,離得越近,竟覺出腳上有些發軟。
不是不緊張的。
活了那麼多年,從來不知道緊張怎麼寫,然每回面對她時,竟總會手足無措。
眼下的他就是這個情形。
凌若躺在榻上,看著那個男人小心翼翼、一步步往榻邊邁進的模樣,鼻子裡酸澀得幾近落下淚來。
但她強忍著,知曉他大約有幾分不可置信,再加上他看不見……
想了想,她忽的一個翻身,往地上滾去,正好滾到他腳邊。
果然,男人立刻不動了,身體僵直得厲害。
於是,凌若用了不清醒的嗓音嘟噥了一句,“……再喝。”
話音落,她便翻了個身,抱住蘇宴的腳不動了。
蘇宴整個身子僵持在那裡,原本還不確信身前這個人是她,然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便再剋制不住,蹲下身來,伸出手摸索著摸向凌若的臉。
或許,只有在她沉睡醉酒的這一刻,他才敢面對她。
昔日長公主府,他無數次潛入她房內卻不敢出聲。
他知道她睡眠不好,便想出為她撫琴的法子,只可惜,後來她去了圍獵場,他又不得不接受眼睛的治療,這才沒有再留在她身邊。
然而,他還是知道了她很多的事情,知道了縱使她三番兩次遇險,也終究化險為夷。
他的凌若,不論在那裡都機智靈敏,討人喜歡。
聞到她身上的氣息了,還是從前那股鈴蘭香,淡淡的,如今他的身上遍佈藥味,他的鼻子甚至大不如前,但好在眼下離她這樣近,低低頭便能聞到她身上的芬芳。
蘇宴將她抱到床上放好,拉了被褥給她蓋上,便就那麼坐在榻邊。
他努力想象著她此刻的模樣,記憶中的幾次醉酒場景迴旋在腦海中,他笑了笑,伸出手來溫柔的握住凌若的手指,終於在她指節上摸到了那枚戒指。
他愣了愣,隨即緩緩笑了起來,將她的手指放到唇角親過。
狂妃在上 第796章 親親就不哭了
凌若至始至終躺在那裡看著他或傷情和幸福的笑容,眼瞅著他在親吻過自己手指之後露出的滿意微笑,一瞬之間,心頭彷彿被刀割過一樣。
猛然之間,她手上一緊,扣住了蘇宴的手指。男人頃刻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瞧”著她。
然凌若卻忽然坐起身來,抱了他,一個用力,便將他壓到了榻上。
蘇宴的身體越發僵直了,臉色煞白。
“老公……”凌若刻意發出帶著濃重鼻音的笑聲,如醉酒的人兒一般,趴在他身上,“你怎麼又來我夢裡了?”
話音落,她還伸出手來戳了戳蘇宴的臉頰。男人在這句話之後終於緩和了身子,似乎這才意識到,她雖是醒著,卻並非真的“醒著”,頓時鬆了口氣。
凌若看著他的反應,頓時抱他更緊了些,在他身上蹭了蹭,“那你不要走了。”
蘇宴緩緩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終於伸出手來撫上了她的背,聲音卻已是沙啞,“……我是誰?”
凌若便又往他身上蹭,似乎在用力看著他的臉,忽然,她伸出手來捧了他的雙頰,“蘇宴,你怎麼這麼久不來找我?你都不想我的嗎?”
身下的人兒身體便更僵直了些,然意識到她只是醉酒,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想。無時無刻都在想。”
他終於伸出手來抱了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