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更相信的……是力量。比如小女子與欽差之間,按大明人的看法,是不會坐在一起喝茶的,因為我們是仇人。在寧波城外被你們討取首級的鬼刑部大人,是我的叔叔,我全部的武藝都是跟他學的。”
她主動說起這件事,自然就表示出自己並無惡意,楊承祖也沒什麼驚怒神色,只是含笑看著她“哦?這麼說來,夫人為什麼不刺殺我替叔叔報仇,反倒是請到您的居處,以茶招待呢?我想這個待遇,即便是許棟,也未必享受過吧?”
“棟仔?他是我的晚輩,怎麼可以來我的居處喝茶?”玉子一臉茫然,似乎楊承祖問的這個問題才是真正奇怪。不過她持的始終是下屬禮,並沒有窮追猛打,而是回答另一個問題。
“鬼刑部大人是武家,所有的武家從提刀上陣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所以他的死,並不奇怪。相反,是從鬼刑部大人被討取的訊息傳來以後,我才堅定了投靠朝廷的決心,臣服於強者,追隨強者,才能保證自己的家族得以延續下去。當初朝鮮進攻對馬島,我家族中許多人戰死沙場,但是那又怎麼樣?對馬宗家接受朝鮮國王的冊封之後,對朝鮮一樣忠心耿耿,仇恨這種事,在強大的力量和利益面前是無用而且可笑的。只要欽差可以給我們一條路走,我們也願意向欽差獻上自己的忠誠,以及所擁有的一切……”
她邊說邊向前跪倒,同時將一個小小的包裹套舉過頭,作出輸誠納款,任君發落的態勢。
第八百二十二章私會(三)
那包裹裡的,乃是帳本、名冊以及各種財物的存放地點,另外一部分,則是許氏商隊在日本的幾位聯絡人與往來帳目。除去日本那部分目前用處不大,單是這些帳本,就差不多將整個許氏的家當都抖露出來,許洋為商為匪幾十年所積蓄的財富,為了立國所籌備的物資,其數字之龐大,只能用觸目驚心四個字來形容。
固然這些財富不可能都納入私囊,但是查抄清點上繳,這個流程裡本來就有著無數的花樣。只要稍微動一動腦筋,讓自己家財翻十幾倍,也不過是筆尖微動的事。
玉子道:“這些財富的數字,除了我這個管帳人之外,別人並不掌握,這份帳本,也可以看做是許氏商會的核心命脈所在。欽差老爺從現在開始,就可以算做這島上的主人,上面所有的財富,哪些是留下的,哪些是要交給朝廷的,哪些是大老爺自己的那份,全看您的心意,沒人可以多說一個字,也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楊承祖將帳本一合,看著玉子“這麼一份寶物,你就這麼輕易的拿出來,不怕我連皮帶骨的把你吞下去,不留一點渣滓麼?做官的心黑手狠,玉子夫人也不是剛出道的小姑娘,這些道理總不用我教你吧?”
他這話語帶雙關,尤其又是在這種環境裡,很有幾分調笑的意思。玉子的臉微微一紅,不過還是溫柔的回答“我們既然誠心歸順,自然不敢對欽差有所保留,小女子並非是席間那些蠢人,認清形勢,選擇好自己的主君,隨後,就要獻上自己全部的忠誠。這是弱者在這個時代的自保之道,身為弱者,卻還總想保留和強者周旋的籌碼,只會讓自己粉身碎骨。”
她聲音很甜美,但語氣很是堅定,看的出,她本人並不像表現出的那麼柔弱。再聯想起她初見時,著盔掛甲戴著面具的樣子,似乎是想給楊承祖留下一個武人的第一印象,隨後的相處中,她也是儘量表現出幹練英武的一面,而非女性的柔媚。
或許從她本心而言,並不希望用女性的身份,換取什麼東西,又或者是她以後對自己的定位,更希望是一個擔當一面的武人,而不是一個大貴人的暖床奴。
做一個欽差的私寵,可比做一個武人輕鬆多了,看著這嬌小的身軀,很難想象,她居然願意主動挑起相對沉重的擔子。楊承祖沉吟片刻,問道:“玉子夫人,既然你是真心歸順,那不如跟我說說,你們島上現在的真實情形如何。”
“真實情形,其實我想欽差已經有了自己的訊息,小女子所說的,和他們沒什麼區別。整個許氏已經成了過去,除非朝廷可以給我們私掠許可,或是和我們談合作,否則曾經的海上王者,很快就將被無情的大海吞噬。我之所以放棄老營,帶著全部的積蓄來雙嶼,就是因為老營實際已經守不住了。覬覦那裡的勢力太多,隨時隨地都可能有人來捅上一刀,今日的許氏,實際已經到了存亡關頭,不再是大明的禍患。”
自從寧波戰敗之後,李七、鄧通兩路殘部逃往屯門,去投奔了佛郎機人。其他人馬中,一些原本就不是很親近許洋的勢力,也趁機自立門戶,到其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