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胡一鶚拜見了王妃和世子後,就一臉嚴肅的開展調查,號稱湖廣第一名捕的紀豐年,帶著自己得力部下,在兩處院落裡緊張的忙碌著。日子過了這麼久,不可能存在證據,不過物證雖然沒了,人證卻還在。
每一名當班的侍衛巡丁,都受到了嚴格的審問,口供分門別類的整理起來,再進行歸納匯總。等到晚上掌燈時分,胡一鶚看著紀豐年道:“紀豐年,你的名字連郭撫臺都聽過,說你是湖廣第一號名捕,本官今天考考你,這個案子有眉目了麼?”
紀豐年生的身軀高大壯碩,看上去像是一頭野熊,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粗獷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何等纖細的心。而這粗如小樹的手臂內,又潛藏著多麼巨大的力量。
只是這令湖廣綠林豪傑頭疼,無數江湖巨魁飲恨的一流高手,在胡一鶚這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面前,卻必恭必敬,沒有絲毫的暴戾與野性。聽到對方的問題,他略一沉吟,然後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這殺人者,必是王府中人,且是王府內極有地位之人。非如此,不足以解釋所有疑問,如果小人所料不差的話,行兇者,應該就是王府儀正楊承祖。而背後的主使之人,就是興王府內王妃或世子其中之一,只要將楊某拿下用刑,不愁問不出真正的主使。”
第四百五十章真相(三)
“拿人?你的口氣不小麼,楊承祖可是帶兵殺過亂軍的,數萬亂軍都被他殺敗了,就憑你和你的那些部下,能拿的住他?”胡一鶚面上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的笑容,既不支援,也不反對,只是那麼端詳著紀豐年。
紀豐年則依舊恭敬的答道:“那不是一回事,軍陣上指揮作戰的將軍,下役也不是沒捉過。小人吃的是這碗飯,至於他有什麼功勞,背後有什麼靠山,不是小人該想的問題。只要上司下令,不管他是何等樣人,我只管拿就是了。該拿不該拿,是長官的事,怎麼拿,是小人的事。老爺放心,小人動手,保證不會出了紕漏。”
“咱們是衙門,不是江湖匪類,怎麼能隨便就拿人?尤其這樣的大案,定要查個水落石出,不讓真兇漏網,也不讓無辜蒙冤,才對的起咱們吃的俸祿,切不可莽撞行事。你且說說,為什麼要懷疑楊承祖,有什麼可靠的證據麼?本官看來,這些侍衛的口供沒有什麼問題,更沒人提過楊承祖一個字,你為什麼懷疑到他頭上。再者,你不過區區一捕快,也敢懷疑王府,你不要命了?”
“老爺容稟,這些口供確實沒什麼問題,但正是因為這些口供看上去沒問題,小人才認為這王府真正有問題。那天晚上的表現,正常的有些過分了。事實上,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一切正常,或多或少,總會有些聲音傳出來,有些蛛絲馬跡留下。所以小人敢擔保,這些口供,是有人特意囑咐他們,編排好的。連帶那殺人處的線索,都被人抹了個乾淨,而能做這事,讓這麼多侍衛一起對口供抹線索的,必然是王府說了算的人。而動手的,想來也在王府裡有一定的地位且是親信。後來小人仔細看了口供,發現這些人的口供裡,最沒有嫌疑的人,就是楊承祖。”
“據本官所知,他當時在養傷,不是說他被反賊中那個武不從暗算了,傷的很重。按說傷成那樣,似乎是沒什麼可能動手殺人的。”
“小人想來,那多半是苦肉計,小人特意問過,自始至終,他們都沒讓良醫所的郎中診斷過,而是由楊承祖的妾侍進行治療。而且還沒開過什麼藥,也沒真看他怎麼治過,等到事情過後,他的傷好的也很快。這些都是疑點,我想把他的小妾捉來,仔細審問一下,定能把真相問出來。小人吃了二十幾年公門飯,手上抓的人不知多少,查這些事,不在話下。”
胡一鶚點點頭,又看了看眼前這些口供,揮揮手道:“你下去吧,我相信你是個聰明人,這事怎麼該怎麼做,你自己心裡有分寸,只管放手去做。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條,不傷無辜,不縱真兇。只要掌握了鐵證,不管做這事的是誰,都要一查到底,出了天大的事,本官為你承擔。”
走出門去的紀豐年,看了看那點著燈的房間,以及伏在案頭辦公的身影,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自顧回房睡了。能在省裡做到捕頭的,腦子不會不好用,如果不知道自己上司說的是正話還是反話,是否惦記著用自己當棄子,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隨後整場調查轟轟烈烈,風過無痕,從程式上看,找不到任何漏洞。王府的侍衛頻繁的被叫去問話,其中還有幾個人受了刑,甚至王府長史袁宗皋還出面與胡一鶚進行了嚴肅的交涉。
相信在後世的記載中,胡一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