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你也體面不是?”
“可是……可是這些糧食已經簽了契約的,如果到時候交割不出,那是要吃官司的。”祝廣不知道,自己這樁十分秘密的生意,是怎麼被儀衛司聽到風聲的。能吃的下七千石糧食的大商家,哪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如果真的賴了對方的糧食,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自己去想辦法解決,我只要糧食。對了,我提醒你一句,我手下人很多還是光棍漢,如果你的孫女一直不來接的話,說不定有誰忍不住,那我也沒辦法,就只能對你說聲恭喜了。不過要是真這樣,陪嫁可以少要一點,算是優待。來人,給他寫個收條,把收了多少銀子寫清楚,帳本上註明一下,帳目一定要分明,不能讓人說咱們不講規矩。”
一場喧鬧,一路哭嚎。不過哭的也好,還是在隊伍後面追的也好,都是祝家的人。本地的莊客,只是在旁邊看著,表情說不上是冷漠還是麻木。
類似的情景,他們見的多了,不過以往走在前面的都是祝莊頭。追在後面的都是本地的佃戶,今天換了人而已。而有的年輕後生,看著儀衛司的明盔亮甲,眼中露出羨慕的神色,問著自己家的長輩道:“我們能不能去儀衛司,謀個前程去?到那個時候,我們也能穿成這樣,過這樣的日子了。”
等到隊伍出了莊子,後面還是有幾個人哭著在追,似乎是那女孩的爹孃吧。不過這裡有近三百人,他們追不追的上,都沒什麼意義。
看著大車上的錢箱,以及那個大哭不止的年輕姑娘,蔣大郎目光裡明顯帶了幾分興奮,看著楊承祖道:“楊儀正,咱們就這麼一路碾過去麼?所有不欠租子的,咱們都拉走他家的女人,或是拿光他家的東西?那下次,我能參與麼?”
第三百五十四章一拳開(六)
“你們啊,就是年紀輕,容易衝動,你看,剛看了一場抄家,就上癮了。”楊承祖含笑看著蔣大郎,他這種語氣不怎麼尊重,只是蔣大郎現在看楊承祖的眼睛裡,已經多了幾絲崇拜,倒是沒因為對方的語氣而有什麼不快在裡面。或者對他來說,像這種人,就該這麼說話才對,這才符合他的身份。
“下次讓我參加吧,我也可以動手,或者幫你罵人。”蔣大郎鍥而不捨。
“我倒是沒什麼意見,不過不想教壞你們這些小孩子,再者,你多半沒機會了。殺雞給猴看的道理懂吧,可是如果把雞和猴都殺了,那誰來下蛋,誰又來給咱們耍呢,你說是不是?畢竟這麼多田莊,這麼多的佃戶,王府的人,是管理不過來的,必須要用莊頭。再者不管是開墾荒地,還是組織生產,這些都離不開莊頭,田地收成好,莊頭是有貢獻的。不過他們認為這種貢獻,可以大到田地歸自己所有,那就是腦子不清醒了。我沒想過把所有的莊頭都幹掉,只是教教他們該怎麼做人就夠了。”
“儀正,你的意思是說?”
“祝廣是這些莊頭裡腰桿最硬,也最能鬧的一個。收拾了他,其他人就知道厲害了,所以就從他開始動刀。我們這一出城,那些莊頭的人,也就都撒出來探訊息,嗅味道。方才抄祝家時,我想其他那些莊頭的耳目,也都看到了,咱們再走走,就能看到他們的反應。”
“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呢?會不會集合丁壯,跟咱們來打?”這蔣大郎說到這個可能時,語氣中不自然的帶上了些許興奮之意。在他這個年齡來說,對於血腥的恐懼其實是遠遠小於期待的,他從骨子裡甚至希望真的打上這麼一架,也好見一見傳說中的血流滿地,骨斷筋折是什麼樣子。
不過楊承祖的話,讓他這個希望瞬間破滅了。“你說的可能確實有,不過不大,他們畢竟是莊稼人,不是強盜。眼下這個時候,如果他們敢這麼搞,我馬上就可以說他們是寧王的同黨,接下來就是官軍來抄家。能給王府田莊當管事的,至少沒有白痴,他們不會用這種辦法來硬頂的,我想接下來,多半還是要談。這就叫打得一拳開,免去百拳來。”
果然,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就有兩個莊子的莊頭過來迎接。這次帶來的可不是青壯子弟,而是莊上的婦人,手裡也都拿著熱騰騰的飯食湯水,見面之後也是一個賽一個的恭順。
楊承祖也沒有像之前對待祝廣那般,採取強硬對抗,似乎他的火氣在祝家那用完了。對這兩個莊頭也十分客氣,那些飲食也讓士兵放心吃用。吃飯休息的當子,帳房與倉大使開始拿著帳本,給那些莊頭算帳。
這兩位莊頭也不告免或是討價還價,而是利落的答應補足積欠。銀子部分,自己會想辦法支付現銀,至於糧食,則稍後會讓人裝車送到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