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很快回到太師府,從西門下來,已經有抬轎子的婆子候著,見她來只等坐上去,面無表情的抬起轎子就走,引的夕秋、思晨愣神的功夫都沒有就拎著裙角小跑著追上。
此時春曉也犯了嘀咕,難不成是老太太不好了?這麼一想也拎起心,緊繃了神經。
一路上四處寂靜,只有轎子晃悠的咯吱聲和婆子丫頭緊促的腳步聲,走了一陣,但見前頭垂花門一人挑著燈籠立在臺基上,該是正在等她,瞧見轎子幾步下了來,朝前幾步,道:“是春曉姑娘麼?償”
夕秋聽出是佳玉的聲音,忙應聲:“是呢。”
佳玉便道:“快些,老太太都等的不耐煩了。”
那就不是老太太出事了,春曉鬆了口氣,轎子停下,抓著思晨的手匆忙邁了下來,疑惑道:“不知老太太這樣急著叫我來有什麼事?”
“你進去見老太太就知道了。”佳玉抿了抿唇,到底也沒說什麼。
到了近前,透過薄霧般的燈光看向佳玉,但見她面色冰冷,眼底露著讓人看不懂的複雜神色,似厭惡似同情,春曉的心往下沉了沉,卻想不出不過走了兩天府裡能發生什麼事,看樣子是與她有關的。
她毫無頭緒的邊胡亂琢磨著邊進了院子,抬頭就是一愣,因是晚飯後從舅舅家出來,到了府裡天色已經暗了,坐著軟轎從西門抬進去,一路也沒個燈籠,又下意識的以為去的是老太太的明松堂,這會兒才發現是紅綾的住處。
為什麼來她這兒了?春曉頓了頓身形,一時猜不透是紅綾東窗事發了還是如何,可不管怎樣和自己也沒甚干係。
“進去吧,老太太等著呢。”佳玉淡淡催促著。
春曉明知佳玉對自己有敵意,問也問不出什麼,便點點頭,慢慢走了過去,佳玉上前把門開了,朝裡頭說了聲:“老太太,人來了。”
“嗯。”明堂上首大椅裡傳來老太太低沉的鼻音。
春曉但見屋子裡只亮著一盞牛油燈,周圍黯淡的光影將屋子襯托的分外壓抑,她小心的挪步上前,襝衽俯身就要給老太太請安,卻聽老太太道:“你坐吧。”
春曉靜了靜,柔順的坐在老太太下手隔了一把的椅子上,也只坐了個邊,欠著身子做恭敬狀,等老太太開口。
豈知急匆匆的將她催回來,一路上僕從又是三緘其口,表情嚴肅,到了老太太這裡卻不急著說了,觀老太太表情,素日常掛在嘴邊慈和的笑這會兒卻是隱了去,穩穩的捧著一隻碗茶在手上,半晌不曾吃一口。
不知放在哪的自鳴鐘‘鐺’的一聲響,老太太的手一抖,灑出幾滴水來,春曉嚇一跳,忙起身拿出汗巾子來給老太太擦手,老太太卻不自在的躲開,道:“你坐下,我有話說。”
春曉眯起眼睛,並不坐,只道:“老太太請說吧。”
老太太這陣仗弄的人心裡七上八下,還是快些說了來,是死是活也不是誰說了算的。春曉似隨意的摸了摸腰帶,上一回見龔炎文收羅來一匣子小東西,有一樣嬰兒拳頭大小的木魚,龔炎文說這東西叫做暴雨榮華針,裝有細如絨毛的短針三千枚,扣動機關,每回成扇狀射出十枚,射程在三丈範圍。
春曉並不是暴徒,也不是嗜血的性子,只她重生不易,決不肯讓自己死的毫無價值,所以,不論什麼境況,她至少不能丟了命去。
摸住那小木魚,深深吸口氣,又想,也許不是自己想的這樣嚴重,許是老太太又讓她受些莫名的委屈罷了。
老太太留意到春曉掩在袖子裡的手不住收緊,嘆息一聲,道:“我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
“老太太請問。”
“紅綾拜貓鬼,你是不是明明知道卻隱瞞了?”
春曉一聽果真與紅綾有關,想了想,道:“婢妾知道紅綾有些怪異,在屋裡燒艾拜神,卻不知拜的是貓鬼,之所以沒與老太太回稟,也是因為並不是十分清楚,不好在您面前亂說話,讓您煩心。”
“禍事皆有源頭,因你隱瞞不報,紅綾拜貓鬼的事卻叫思嵐那丫頭撞破,若思嵐不認識盧正寧也就罷了,如今盧正寧知曉此事,且把紅綾帶走了,便不能善了。”老太太邊說邊覷著春曉的神色,但見春曉只微微皺眉,似沒在意,才確定春曉與盧正寧並無私通關係。
“婢妾愚鈍,老太太想說的是……”
“自隋朝開始,蠱亂便是禁忌。”老太太站起身,回想著:“前朝有因蠱亂被處死的皇后,大周朝也有因此被活剮的內閣大臣,蠱亂便是世家宗族催命符。”說罷盯向春曉,加重語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