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是婦人,聽了也甚覺有理,望著龔炎文道:“如今老太太百日喪期沒過,咱們回去只說不忍老太太看見傷心,也是個由頭,不如收拾收拾就回……”
龔炎文也正納悶哪來的小賊,正要去處置,聽兩人這樣說只能先安撫,打斷王氏,“哪裡就要回去了?不過是個小賊,不用擔心,咱們雖沒了太師府庇佑,可還有三哥的名頭在,只一說您二位是龔三爺的伯父伯孃,便再沒有賊敢來了。”見三老爺、王氏還有些猶豫,又道:“這裡是瀝鎮,咱不沒走遠嗎?即便出了太師府,也沒人能否認咱們是太師府一脈不是?”
這話說的在理,三老爺不自覺的挺直了胸口,王氏也慢慢坐了回去,端出主母的威儀。
三老爺沉著嗓子揚聲道:“把那小賊帶上來。”
不一時就有小廝把人推搡過來,龔炎文只看個身形就覺眼熟,定睛一看,便是一驚,這不是早前已經走了的寰表姐麼?
原來龔炎文知道大老爺、二老爺要與龔炎則起齷蹉,又要打三老爺的主意,只怕龔炎則回來不好交代,怎麼說自己與三爺也是‘友軍’,不能助紂為虐啊,便起了要分家的心思。
在他的預知裡,太師府與龔氏族人融合後,緊跟著也如族裡的做法,將成年庶子分出去,既然是早晚的事,那就別用人家攆了,直接走吧。
他說服了母親,與母親一起攛掇父親,就這樣鬧了一場出來了,在這之前,他也告知了寰兒,問她:“你打算去哪?總不能跟我們一起走,地方狹小,根本藏不住你。”
寰兒如今對龔炎文是有些情意的,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也不是蠢的,自然看的出來,便梗著脖子回說:“我不用你管,你只管走吧。”
龔炎文最怕她這樣,狠心咬牙道:“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會再對旁人動心,也絕不做擁有三妻四妾的男人,這裡是一萬兩銀票,你珍重。”
寰兒手裡塞過來一張銀票,但見龔炎文毫無留戀的大步離開,眼淚滾瓜似的就往下掉,也不知自己委屈個什麼。
龔炎文察覺寰兒離開,又讓人盯了一段,見她進了客棧,又定了馬車,便以為她真的要回家去了,哪裡想這會兒又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而此時想打掩護已經晚了,寰兒自小長在王氏身邊,就算穿了小廝的衣裳,臉上塗了薑汁,可還哪裡逃的過王氏的眼睛,王氏驚訝的站起身,指著寰兒的手都在抖,而後嗚咽的哭出聲,“我的兒,你是怎麼逃出來,還做了賊的!……”一把拉過寰兒抱住。
龔炎文一看就知道王氏要心軟,再看三老爺,還有些懵呢。
王氏雖然心軟,但也明白不能久留寰兒,特別是如今自己已經不是太師府的三太太,在孃家那頭更少了體面,說話不硬氣。且女兒家留來留去就留成了愁,寰兒無論如何還是要嫁人的。
不過七丨八日,便張羅把寰兒送回去,寰兒哭的肝膽欲碎,祈盼龔炎文說句話,龔炎文卻始終面無表情,且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埋怨,寰兒心裡發冷,以為龔炎文是徹底厭惡了她,想自己冒著被送回的危險跑回來,也沒能得來他的垂憐,一時萬念俱灰,放棄掙扎,與兩個婆子一同坐進車廂,由著她們將自己送回‘地獄’。
王氏哭的不能自已,轉頭與龔炎文說:“若不是老太太喪期,就叫你六哥娶了她,生米熟飯,到時我豁出去被親兄弟埋怨,只可惜她沒這個命。”
龔炎文只得木著臉哄王氏,王氏仍哭,後來雙胞胎兄弟來才哄了王氏屋去歇息。
其實龔炎文心裡是埋怨寰兒的,明明給足了一輩子衣食無憂的錢財,為何還要回來?非要追求男女之愛,倒頭來害自己一生苦難,這就是生活的意義?
他雖愛慕雲來,可也給了自己期限,三年後不能得到雲來的心,他便瀟灑轉身,遨遊四方去,絕不會做寰兒這種飛蛾撲火,將自己陷於卑微之地的事情。
可說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龔炎文之所以與春曉投緣投氣,兩人的觀念卻有相同之處。
春曉在金陵一晃住了兩個月,原本十天接龔炎則一封書信報平安,她住的還算安心,最近卻是半個月不曾接到隻言片語,不由心慌,這一日打點行囊就要偷偷回瀝鎮一探,春兒卻忽地推開門,一下撲到她懷裡,哽咽道:“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找到我弟弟了。”
春曉一聽忙把手頭的東西舍開,抱住春兒問:“真的?咱們現在就去接回來。”
春兒來金陵就是為了尋弟弟,自己四下打聽不說,周雲祥又暗中幫忙,最近查到蛛絲馬跡,說是一個有他弟弟模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