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不是一直想要依心離開麼?如今就送她走吧。”謝予遲再不看靜遠道長,而是垂下目光看昏迷在地上的春曉,道:“你在陣法上動手腳,使得依意記得些許前世的事情,這件事我也不追究,我只要她以後能平安活到老,再不為俗世煩心,也不為國家大義獻身,就如她遺願所言,做個安樂幸福的平凡女子就好。”
謝予遲說完抬頭,微微一笑:“我也不怕你再動手腳,從今以後,我和你,只在長生殿,哪也不去。”
靜遠定定的看著謝予遲,彷彿又看到了當年那個風華卓絕的青年,遊走在列國談笑風生。可恰恰是這樣的磊落君子,竟然陰毒的把他困在這個陣法裡二百年。
二百年啊……滄海桑田,謝予遲為了守著心愛的女子,卻讓他如同陪葬般的存在了二百年!
他煉製了大還丹,原本該受世人敬仰,坐化昇仙,誰想會呆在這陰冷的墓室煎熬至今!
但看謝予遲說的雲淡風輕,更似施捨,靜遠心內怒火中燒,烈火澆油,恨不得將一切燒燬吞噬,他咬著壓根兒道:“如果貧道不想呢?”
“不想什麼?不想依心離開,還是不想守著那六位國君?”謝予遲不用靜遠回答,忽地沉下臉道:“你以為把依意擄到這來就能為所欲為?即便我不知道你要幹什麼,可我保證你什麼也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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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甘心去死
“是麼?”靜遠迎著謝予遲反問,在謝予遲凝神盯著他的時候,就聽腳下嚶嚀一聲,春曉幽幽轉醒,兩手撐地坐了起來,隨後迷茫的看向四周。
“老祖?……”春曉沒來得及弄清楚自己在哪,卻認出老祖攖。
謝予遲狠狠的瞪著靜遠,背對著春曉沉聲道:“別動,待著那別動,一會兒我送你走。”
春曉已經感覺到四周陰冷,心頭一緊,眼睛越發清明起來,邊小心的打量四周,邊把身子蜷縮起來,聽話的一動不動。
即便不完全信任‘師兄’,可在如此陌生的環境,她明智的選擇靜觀其變。
謝予遲感覺到春曉果然沒動,心裡湧動起巨大的暖意,也確準了在春曉的記憶裡,他是個好人,即便情意模糊,卻依然是她值得依賴的親人償。
他眉宇舒展,眸光也溫潤起來,倒有了幾分年輕時的清朗溫暖,只把對面的靜遠看的一怔,隨即冷笑道:“春曉,你還認得貧道吧?”
春曉在老祖身後,老祖衣襬寬大,袖子微展,她只看到老祖對面人的下襬和鞋子,並不能看見人,聽到靜遠說話,微微蹙起眉尖,猛地眼睛張大,驚呼:“妖道!”頭也跟著偏過去,仰頭見妖道端然立在老祖對面,眼窩深邃,眼神冰冷幽暗,正是做出竹偶的道人!
“你們見過?”老祖神色大變。
不等春曉回答,靜遠不善的笑道:“自然見過,我一個弟子就是被她帶來的人殺了。”說的正是上雲師太。
實則靜遠注意到春曉是在更早的時候,上雲拿了一個人的生辰八字過來讓他擺陣,只一查便發現,此人陽壽已盡,卻還活在人世!
他當時並沒有想到會是依意重生,二百年過去,依意重生的事兒一點兒訊息沒有,他以為是失敗了,所以並沒往這上面想,當時只想著如此清奇的八字,倒可以把此人的魂魄剝離出來,做成竹偶傀儡供自己使用,也不收上雲的銀子,陣法卻擺的極用心。
當時已經控制了這人的五臟六腑,先叫人吃不下東西,才好剝魂,萬萬沒想到的是有人破壞了陣法,且震住了魂魄,使他前功盡棄。
他出去查探才知道,破壞陣法的乃是自己的師侄,用的小葉釘還是自己當年留在崇清觀的,這可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哭笑不得。
畢竟是自己扶持起來的道家一脈,他就當留一份香火情,便沒再對春曉下手,直到春曉闖入上雲庵,有人刺殺了上雲,他追出去一眼看見春曉的模樣就什麼都明白了,二百年,該來的終於來了!
之後做竹偶阻斷春曉姻緣,又由著依心附身範六娘,擺陣做幻境,引出老祖,這一切都是為了今時今日。
可笑謝予遲還什麼都不知道,不用急,等一會兒塵歸塵土歸土,謝予遲後悔都來不及。
靜遠雖然只說了一句,那眼底閃爍的光卻是隱晦陰冷的,春曉只看一眼就打了個寒戰,也想到了他說的是上雲師太,可此時看來,也不像是因為上雲之死而報復自己,分明是與舊怨有關,因為妖道的眼神猶如淬了毒的箭一樣都射向了對面的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