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洪家不宜休養,永寧侯府又不能去,那麼只能往外面去,京城裡適宜靜養的地方莫過於城外的靜心庵了。
佛門清淨地,再合適不過。
眾人聞言,細細思量,亦覺得這算得上是兩全其美之計。
只因此刻晚霞遍天,天色已經漸晚,出城是來不及的,所以齊折柳就先開了一副藥讓人煎熬了送過來,說是先替莊凝調養著,明日再送人去靜心庵也使得。
送了了莊家五子和齊折柳離開以後,洪寶辭了洪筌回到蒹葭院的時候,春夏秋冬四婢已經替莊凝打點好了行囊。
洪寶看著喝了藥後已經安然入眠的莊凝,又看了一眼擺放在屋內的行囊,心裡頭驀然多了幾分失落。
算起來莊凝應該是十六年來與她最親密的人了,同止同行,朝夕相處,便是常年在她身邊伺候的青螢也沒有和她這樣親近過。這將近半月的時光,她對莊凝從一開始的避而遠之,到了現在早已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姐妹,甚至這幾日她還盤算著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莊凝。
洪寶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莊凝搬去靜心庵也好,等到她病好了再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跟著二叔出門去了,她應該會更自在些吧?
對於莊凝突然生病一事,洪寶聽了齊折柳的風水之說後,只當是自己的過失。
若不是她女扮男裝,郡主大人也就不用下嫁到洪家來了,更不會有今日種種了。
“唉……”
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洪寶才要轉身往別處去就聽見拔步床的方向傳來一個細微的聲響。
她驀然轉過身望過去,卻絲毫未見半點兒異樣,黃梨雕花拔步床上的人正安穩地睡著呢。
洪寶搖了搖頭,只當自己出現了錯覺,只她離去的腳步聲才將將響起,床榻上原本還閉著眼的人此刻已經緩緩地睜開了眼。
眸底一片清明。
莊凝自然是沒有生病的,不過是依著前幾日的謀劃故意做出這假象來,為的就是藉著靜養之名正大光明地離開洪家。
他暗地裡動了內力造成虛弱的樣子,臥在榻上的半天功夫裡,別人當他命垂一線,而他不過冷眼看盡眾人的反應。
洪家人到底是忌憚他的身份,就算是關心也摻雜了利害的考量,沒有那麼純粹,只有一個人或許真的是在單純地擔心他的生與死。
洪寶……
莊凝心裡默唸了兩遍,第三遍卻只落在了第二個字上,略微乾澀的唇微微抿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張惶的小臉,霧氣濛濛的眼,以及那一聲聲飽含擔憂的呼喚,一幕幕劃過,笑意漸漸蔓延到了眼底。
輕淺的腳步聲慢慢地近了,莊凝迅速地闔上了眼,等著那淡淡的似有若無的桃花香氣由遠及近。
洪寶端了水,擼起了衣袖,親自打溼手巾替莊凝拭面。
看著莊凝蒼白卻不失昳麗的姣好面容,洪寶有一瞬的失神,只覺得郡主這麼一朵嬌滴滴的鮮花的確是叫她錯拱了,白白耽誤了好時光。
如果她真是個男兒身,抑或郡主非是女兒身,如今的僵局只怕才會有扭轉的餘地吧?
腦海裡驀然浮現莊凝身著男裝的模樣,洪寶手下便失了輕重。
怎麼會是那人的模樣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昂~認識的一個小夥伴送了我一張表情包——【他宛如戲臺上的老將軍,背上插滿了flag。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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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撩
翌日,清晨。
洪寶親自護送莊凝往靜心庵去,兩人同乘一輛馬車。
馬車精緻寬敞,地上和車壁都都鋪滿了柔軟的羊毛毯子,正中央擺著一個長形的木質茶几帶著暗格,茶几上有備著熱茶的水壺放置在固定好的茶托裡。
莊凝在出發前便已經“清醒”了過來,這會兒倚著車壁正闔眼休息,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遮住了幽不見底的雙眸。
洪寶百無聊賴地支著下巴打量莊凝,心裡為即將到來的別離生出淡淡的惆悵。
據說庵堂裡生活清苦,郡主身嬌體弱真的能吃得消麼?
洪寶盤算著要不要給靜心庵多捐點香油錢,好叫莊凝在那兒休養時別被苛待了。
她想得入神,目光專注得令莊凝想要假寐也繃不住了。
莊凝緩緩地睜開眼,見洪寶盯著自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