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讓你趕明就去,緩幾日無妨的。為舒爾哈齊你這一冬就沒怎麼出門,人家遞來的帖子你都拒了,如今舒爾哈齊已經好全,也該出門露個臉。”
胤禟知道貴女是需要透過賞花茗茶賽詩等等活動來展示自己的才情,就不再拒絕,點了點頭。
他想著既然目的達到,覺羅氏可以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事實上呢,覺羅氏的確沒在鶴鳴院待太久,作為當家太太她很忙的,不過走之前她又留下一句話:“在你郭羅瑪瑪那頭會遇上什麼人真不好說,不過我兒無須擔心,額娘已經吩咐你大哥準備上了,他今晚熬夜寫好,明兒一早就給你送來。”
胤禟:……哈?
皇阿瑪並額娘都說他賊精,這會兒,胤禟卻對自己產生了質疑,他竟然沒聽懂覺羅氏這話是啥意思。
沒聽懂,也不敢問,只能安慰自己說明早就知道了。
初四一早,他晨起跑了趟淨房,蹲過如意桶,又換了條月事褲,估摸著最多再一天汙血就能放完,這麼想著,早膳忍不住就用了兩大碗紅棗龍眼蓮子羹。
看他胃口好起來,房裡伺候的丫鬟都長吁一口氣,每月的災難日總算要過去了。
胤禟剛吃好,福海也過來了,他大哥沒進房,就在屋簷下站了一會兒,先是遞來兩紙疊好的信箋,看他接過去才說:“小妹要出門去總得準備一番,這是哥哥押的題目寫的詩,你給背熟了,遇上找事的也不用怕她。”
心裡有個可怕的猜測,胤禟覺得他的三觀又將被顛覆。
等送走了福海,他跟著就是一番套話,得到的情報簡直讓人絕望——
哪怕整個後宮裡的女人加起來也沒她寧楚克能耐。
溫婉賢淑,假的;清麗脫俗,假的;蘭心蕙質,假的;滿身才情還是作弊作出來的。
搞了半天,她真正擅長的就是吃喝嫖賭刀槍劍戟斧鉞鉤叉之類。
這到底是哪來的怪物?
這還是女人嗎?
就她這樣的還能芳名動京城,娶妻當娶寧楚克……瞎了狗眼才娶她。
真絕了這一家子,一接到請她赴宴的帖子就讓福海捉筆寫上十首八首應景的詩,她負責全背下來,然後在貴女們聚會的時候花式顯擺出去。
顯擺的方式有很多,押中了題目就痛痛快快默下來,沒押中就先尿遁各種遁,等這個環節過了再回來說前些天我做了首詩請大家指點指點。
更讓他恍惚的是,寧楚克這麼搞,她兩個大丫鬟還都是崇拜敬仰完全沒感覺這手段齷齪,胤禟真想問他們一家子人:人家誇你你真不臉紅?你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正準備出宮的寧楚克並沒有聽到他的吶喊,當然就算聽到也是不痛不癢的。
良心值幾個錢?
再說了,她的美名也是透過自身努力換來的!
要苦練一筆字容易嗎?背那麼多酸不溜丟的懷春詩容易嗎?想那麼多套路容易嗎?……哪一樣就真的容易了?
胤禟倒是將那兩頁紙上寫的內容看過一遍。
詩不多,有五首,談不上驚豔,但也是上乘之作。難能可貴的是每首都很貼切,完全看不出這是大老爺們捉筆的,並且後面還附有解讀,假如有人問起該怎麼說都備註清楚了。
這福海就是被親妹子磨礪出來的人才,寧楚克的存在是老天爺派來考驗這一家子的。
難怪崇善崇文都是廢物,就崇禮坐上了九門提督的位置。成大事者就是要頂得住壓力、受得住考驗、禁得住良心的譴責並且還要心細如髮處變不驚……以上這些,崇禮及其長子福海都達到了。
胤禟看完就隨手丟一邊,假如寧楚克就是這樣的才女,他自信遇到任何突發狀況都不會墮其芳名。身為皇子,他六歲去上書房讀書,這麼多年下來,哪怕才學在兄弟之中不算拔尖,寫兩首詩還不簡單?
他不僅會寫詩,還會寫文章,還會做算術題,還會說簡單的洋文……他會的可多了。
想著想著,就忘了繼續譴責寧楚克,反而得意洋洋起來,他這邊正得意著,就有隻八哥兒飛過尚書府的院牆,它一路飛進鶴鳴院,俯衝到正房。
“是鴝鵒,有隻鴝鵒飛進來了。”桃枝方才低撥出聲就捱了竹玉一眼瞪,“大驚小怪什麼?這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愛親近咱格格你今天才知道?”
然而八哥兒並沒有親近的意思,它踩在雕花圓桌上,神氣的走了走,黑豆小眼掃過房裡幾人,最終鎖定了胤禟。它衝胤禟抬起一條腿:“給你!快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