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牙聽著這個匪夷所思的故事,不放過任何細節。他一邊說,我一邊推敲著,希望能找到漏洞和破綻來說服我他是在對我說謊,這不是真實的。
他像是知道我的心思,朝我笑了笑,是在挑釁。
“而且,這個人的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在逃亡途中,遇到了正赴廣州長平縣任職縣長的何練白,”呂詹頑味地說道,在此又頓住看看我的反應。
“你是不是想說,朱茂祥殺了真正的何練白,然後搖身一變,成了長平縣縣長?”我憤怒地叫囂起來。
“這是極有可能的,”他回答得理所當然,點頭間,像是對我的“聰明”表示肯定。
“一個縣長說頂替就能頂替得了的嗎?難道就不怕被人揭穿?”我努力找出其中的漏洞。
“那時資訊不暢通,文書、信函都是隨身攜帶,何練白是外地人,赴職地區根本沒人認識,也沒有這位新縣長的任何資料,唯一證明他身份的就是任職公函,只要有公函,誰都否認不了,”呂詹侃侃說道,不爭也不辯。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何教授是個殺人犯!”我狠命地搖著頭說道,“他是那樣的深明大義的……”
“很多事情並不像你眼睛所看到的,”他開始勸解我。
“你胡說!這肯定又是你一手策劃的陰謀,他不買你帳,你就汙衊他!”我站起身來痛罵道。
“事實擺在眼前,你又何必再自欺欺人?!”他也突然站起來抱住我說道。
我狠狠地瞪著他。他也看著我,良久,他放開了我。
“這是事實,”他聳了聳肩道,“二十九號那天,也就是我們坐在一起吃飯那晚,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高興麼?”
“因為你替他殺了一個認出他的人,一個倒黴的人,也就是二十年前關押朱茂祥的獄卒,剛剛晉升為典獄長的傅全貴,對嗎?”我閉眼說道。
他點菸,對我讚許的笑笑。
“你騙人,一派胡言!我不相信,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什麼朱茂祥?什麼傅全貴?都是子虛烏有,都是你一手安排的!”看他悠閒的吸著煙,那菸圈緩緩上繞,更顯得他風輕雲淡,我更是憤憤不平,全然不顧場合地對他質喝起來。
話一說出口,我當即反應到什麼,心下“咯噔”一下,驚愣住了。
傅全貴——
餐廳的佈置很是典雅,音樂伴著潺潺的流水聲幽幽傳來,一團恬靜的氣氛應該給人平靜愉悅的心情,但溫馨的就餐環境沒有讓我感覺到絲毫暖意,我控制不住,跌跌撞撞地衝出門去。
雨越下越大,上天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信奉的東西陡然破碎,讓我有種被世界遺棄的感覺。在不經意間,發現一道車子光影一直跟隨著我,我往左拐,它跟著我向左,我往右拐,它跟著我向右,好玩!我明明沒有喝酒,可是怎麼有種天眩地轉暈呼呼的感覺,我瞥過眼去,對著車子大叫道:“跟著我幹什麼?”雨大,我看不見他,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可它仍是緊緊地跟著我,不知道它究竟想幹嘛。
我繼續跌跌撞撞地走著,一會兒駐足觀看,一會兒停在櫥窗前敲敲打打,像個瘋子,對行旁人莫名的眼光和指指點點視而不見。一路向前,終於來到繁華的鬧市區,它燈紅酒綠,掩蓋住了夜色下各種各樣骯髒的勾當。
我突然很喜歡燈紅酒綠。
“咚——”地一聲響,一個男人被一群打手從一間奢華的夜總會丟了出來。
“再來鬧事,下次就不會這麼客氣了!”一個打手叫道,手一揮,一幫人便進去了。
那個男人扒在地上,很是狼狽。來往的行人愛看熱鬧,我也跟著湊了上去。
那人微微抬起頭來,何雨東!頓時感覺前所未有的親切,不過,同時心中卻也愣了愣,好生痛苦。
如果他知道真相,還會對父親一如繼往地敬重嗎?
“騙子,騙子!全是騙子!”他痛苦地捶著地,嘴裡喊出我心裡的話。
“老何?”我走過去,輕聲叫道。
他抬起頭來,一股酒氣直衝到我臉上,迷離的眼睛看了我許久才認出我來,然後很是氣憤地將我揮過,怒道:“走開,你們這群騙子!”
被他一喝,我才想起此時在他眼中,我也是個名符其實的大騙子。
“你認為自己潔身自好,難道就不是騙子了嗎?”
其實你的姓氏本身就是騙人的!
“你知道不知道,每個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苦衷!你知道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