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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吧!”正從藥房走出來的邱奕輝說道。
“邱醫生?”聽他說要親自給我洗頭;我哪裡好意思。
“你坐這裡!”隔了一會兒;他搬出一把藤椅讓我坐上去;“把頭往後靠,”他說道,我聽他的指揮,將頭靠了上去,恰好齊脖子,這樣子頭就伸到外面,“剛好合適,”他頗為滿意地說道。
然後他便用一個架子托住一個盆放到我的腦下,把我的頭髮放到了盆裡。還幫我理了理,想著他纖巧的手,而且又是學西醫的,恐怕是拿手術刀的那種,此時竟為我洗頭,一點架子都沒有,我心裡對他又是感激,又是敬重,心下也怦怦直跳,頗為緊張。
“你不要動,”他叮囑道,聲音像一陣微風般地吹過,柔柔地進入耳中。
“嗯,”我聽話地應了一聲,將眼睛閉上。
“嘩嘩”地輕響聲,溫水順著我的額間流向髮梢,頓時覺得整個人輕鬆愜意。他很細心地把我的頭髮在水中揉搓了幾下,然後擰起來,隔了一會兒,我聞到一股清新的芳香氣味。
“邱醫生,你這裡還有洗髮水?”我驚訝地問道,思量著這種東西哪怕是在外面尋常人家也是不易用得上的,更何況這裡地處偏僻,與外面相距甚遠,要弄到這些更是不易。
“呵呵,都被西化了,現在都離不開了!”他笑了兩聲,便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嗯,洋人雖然可惡,但是好東西還是有必要收為己用的!”我硬聲說了一句,然後又對他放柔了聲音道:“邱醫生,你對生活的品質要求還頗高,挺懂得享受生活的嘛!”
他沒有說話,我靜靜地躺著,聽到頭上的泡沫發出的細微的沙沙聲,眼前雖然一片黑暗,卻是更加能夠感受著他指尖傳來的柔軟與溫潤,怔忡間,我無意識地挪動了下腦袋。
“呃——”他的手碰到了我包著眼的紗布上。感覺到有泡沫粘到了我的眼角,我條件反射地抬手去擦拭。
“別動,我來弄,”他輕輕說了一句制止住我的動作,我把手放下,然後便感覺一張柔軟的毛巾拂上我的眼角,動作很輕很柔,生怕弄疼我一般。細緻地為我抹去眼角的泡沫,他又理了理我的頭髮,接著又搓了搓。
“不痛吧?”他問道。
“不痛,”我有些怔忡,後知後覺地順著他的話回答,反應過來,才笑道:“怎麼會痛呢?邱醫生的動作很是溫柔呢!”
“你是不是以前經常給女朋友洗頭?”我問道,想著他難堪的反應,我咯咯笑了起來。
“哪有的事?你別胡亂猜想,我可是第一次給別人洗頭的!”他笑笑說道,然後又和我開起玩笑來,“你很榮幸呀!”
“榮幸之至!”我咧開嘴大大了笑了笑,“認識邱醫生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認識你,對我來說也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他沒有笑,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聽著他的話,知道他將我當作朋友,我心下高興,感覺暖意融融。風來了勁頭,吹得旁邊的大樹沙沙作響,我細細地聽著,好像和別的樹被風吹動的聲音稍有不同,於是好奇的問道:“邱醫生,院子裡這棵大樹是什麼樹?”
“這種樹叫麻柳樹,”他回答道。
“麻柳樹?柳樹好聽,但是前面加了個麻字卻非常難聽了,”我毫無顧慮地表達心中的想法,然後問道:“它和柳樹有差別大嗎?”
“大!”他鐵定地說道,“柳樹是柔美的,但這種樹卻是堅韌的!”
“那為什麼又叫柳樹呢?和柳樹有什麼相同之處嗎?”我很好奇地問道。
“你問題可真是多,”他笑著,手仍在揉搓著我的頭髮,很是細心,“柳樹有一根根的柳枝垂下來,這種樹也有,不過比不得柳樹的輕盈,而是重重的垂吊下來。輕風吹不動它,只有稍強的風才能將它吹動,我喜歡這種枝絛,不輕浮,”他淡淡地給我講解著,我像沐浴春風一般靜靜地聆聽,品味著他的話,真希望自己眼睛快點好起來,好看看面前的這種樹,究竟生得是什麼樣子。
“話扯遠了,注意囉,我要給你沖水了,”他一面揉搓我的頭髮,一面提醒道,然後又自我評價一番,“嗯,第一次為別人洗頭,自我感覺良好,你沒意見吧?”
“邱醫生,你太低估自己的水平了,豈止是良好,簡單是無與倫比,”我笑過,“你可真有做細活的天賦,要有時間和興趣,可以專門開個店了……嗯,就是太屈才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技多不壓身!”他倒頗為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