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動的血滴彷彿提醒,告訴著他這一條路,是什麼路!
弘凌再側目看向前頭看不見頭的黑暗,腦子清醒了,揮手奪過李生路的劍一撣,血流過劍身後落入黑暗,劍刃立刻更加銀亮,映著他的側臉。
他走入黑暗,不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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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府被紅綢裝點了遍,朱漆燙金釘子的大門也大開著彷彿迎接來往的客人。
婚前兩日,宮中衣著鮮亮的侍者排著整齊的隊伍,入了尉遲府,伺候錦月,為大婚做準備。
近來太皇太后愈發病重,宮人告訴錦月說“已是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只怕是挨著一口氣,等著寵愛的曾孫成家立業。
因為婚事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準備,是以通婚書也才送來半月而已,現下還擺在桌上。
錦月心中任由宮人們折騰,焚香、灑吉祥水去晦氣、供上如意石榴紅玉祥瑞等等,心中卻有些說不上為什麼的淡淡惆悵。
若是,當年沒有她突發奇想的和弘允約定一年之期,去尋找命定的情愛,自己應該早在六年前剛剛及笄之時,就已經走這些禮儀,嫁入了尚陽宮成為他的妻。
而今看來,卻彷彿有種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的宿命感。
可,命這個東西,誰又說得清。
“姐姐,這通婚書可需要放在櫃子裡一併帶進宮去?”香璇捧起十日前尚陽宮一隊函吏送來的通婚書。
錦月正由一雙藍錦衣、頭戴珠花的侍女伺候著梳髮,篦子沾了御用的桂花油膏梳過錦月烏黑長髮,一絲絲,芬芳而潤澤。
錦月不能動身子,抬抬手,香璇捧過來。
通婚書是約定成婚的憑證,裝在掐金絲、吉祥如意紋包邊兒的楠木盒子裡。
盒子長一尺二,象徵十二個月;寬一寸二分,象徵著十二個時辰;木板厚二分,象徵兩儀;盒蓋厚三分,象徵三才。通婚書寬八分,象徵八節,並用五色的絲線束著。
每一處,都預示著天長地久、時時刻刻地相守,預示著吉祥如意、百年好合。
錦月開啟信函,上頭是弘允用小楷寫的字跡。
雖說從小到大看了不少弘允的字畫,每一張,都是寫得極好的。
然而,錦月看見這張求娶約定的通婚書時,還是不覺驚歎。
他竟能將字,寫得這般認真,這樣的俊秀工整。
香璇莞爾而笑,從錦月手上拿走婚書,摺疊放好:“姐姐就別再看啦,明日就能見著五皇子殿下了。”蓋好盒蓋,“五皇子才情當真高,這樣的俊的字,我也只在藏書閣裡書畫大師遺作上見過一回。”
一旁為錦月梳髮的侍女輕笑道:“五皇子殿下為了將這禮函寫到最好,整整寫幹了一硯的墨呢。”
聞言屋中幾個侍女都輕輕掩口而笑。
梳髮的婢女忽覺說漏嘴,道:“錦月姑娘可千萬不要告訴殿下你知道,殿下……殿下不讓奴婢們說……”
錦月微微點頭:“他為何不讓你們說?”
那侍女笑:“哪個男子不想自己在心愛的女子面前保持最完美高貴的形象?何況咱們五皇子殿下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當然也希望讓姑娘一直仰視他,依賴他,他在姑娘心中一直是完美的。”
大部分時間,他都是接近完美的,錦月心說,然而卻不覺想起那晚,弘允爬窗被她撞見,尷尬而不動聲色地爬下來。
“哦”了一聲,錦月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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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折騰了兩日,這些宮人們果然不愧是伺候天家主子的,不愧是皇后派來的,個個有雙巧手、絕活。
銅鏡映著錦月的模樣,香璇和姑姑周綠影站在一旁都看得吃驚。
“以前就知道姐姐生得美,只是不愛打扮,今天一看當真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香璇拉著錦月的袖子,“姐姐你老實說,你其實是下凡來的對不對?”
周綠影也看得眼發紅,跟著香璇點頭,眼淚忍不住下來,趕緊別開頭擦了去。
錦月從銅鏡裡看她:“綠影姑姑是想起我娘了,是嗎?”
周綠影點頭。“小姐和白夫人長得頗為相似,都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好女子。可惜美人情場多磨難,夫人韶華早逝,奴婢心中止不住有些難過。”
香璇安慰她:“姑姑莫哭,看姐姐不是已經找到好歸宿了嗎?白夫人天上有靈,也會開心的。”
好歸宿。錦月低低重複了這句話,不覺有些恍惚。
這屋子裡的喜慶紅綢,鳳冠霞帔,真的,是送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