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
李生路愣愣縮手,其實,他也覺得不冷,不但不冷,分明還薄熱,太子殿下竟這樣討女孩子歡心,也太……
青楓從弘凌身上收回崇拜地視線,朝錦月小聲說:“阿姐,我看殿下對你是真心的,你不妨也試著接受他吧。方才殿下想關心你,又怕你拒絕而難堪,當真可憐啊,我看得心頭都不忍了,阿姐又何苦這樣堅持?”
錦月嗔了他一眼:“你是阿姐還是我是阿姐?”
青楓撓撓臉笑,跟著錦月上馬車,也不管映玉在下頭。
映玉痴痴望了眼弘凌去的方向,不覺兩眼垂淚。
認認真真地打扮了,可弘凌從頭到尾都沒看她一眼;辛辛苦苦做來討好弟弟的糕點,卻也並不抵什麼用!
映玉喉嚨哽咽,只覺滿心都是酸。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自己……
……
一路出宮,姐弟三人同乘一輛馬車。
映玉一路一語不發,錦月本有心藉此機會與她談談心,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然而姜雉一直在映玉身邊,時而冷冷看來。
到嘴邊的話,錦月又吞了回去。
蕭府已經空了五年,前日皇上下了聖旨,說是入冬前要收拾出來,賜給楊丞相一府住了。
蕭家殷實,加之外祖父又是洛陽富商,母親陳氏嫁妝封后,這座丞相宅邸幾番擴建,富麗堂皇。若不是因著當年滿門就地斬殺,血腥太重,也不至於空置這些年。
而今五個春秋過去,屋瓦庭院都長滿了雜草,屋簷滿是碩大的蛛網,隨風飄蕩,當真荒涼不堪。
往昔的幸福歲月曆歷在目,可再看眼前破敗的寬府大宅,如同巨大的墳墓將蕭家輝煌、榮耀,連同所有親人一同埋葬。
青楓紅了眼眶,立在堂屋簷下不語,映玉在庭中往昔爹孃夏日乘涼的小亭子,嗚嗚垂淚。
錦月跌坐在圍棋石桌邊,顫抖著手撫摸石桌上的小刀刻的圍棋局,方格線歪歪咧咧,並不整齊。這是兒時爹爹蕭恭握著她的手一刀一刀刻的——“錦兒,爹爹今日教你下圍棋,等咱們錦兒長大了就是琴棋書畫都會的奇女子,來,咱們先把棋局刻好……”
爹爹聲音猶在耳邊,錦月不住淚如雨下,心中的仇恨如火山蓄積在胸口——‘尉遲雲山。你最好乞求我蕭錦月永遠不得勢,否則定讓你血債血償!”
·
時辰差不多了,錦月讓青楓收拾收拾些想要帶走做紀念的東西,該回宮了。
映玉卻還在涼亭裡呆呆的默默垂淚,彷彿哭得靈魂都空了。
錦月知道,雖然她嘴裡說著不愛爹孃,但到底血濃於水,親生爹孃誰不愛呢。
錦月嘆息,過去扶她。
“別傷心了,往後還有姐姐和青楓,我會照顧你的。”
卻不想映玉忽然大力將她推了個踉蹌,錦月後退不及,險些從石階上摔下來。錦月:“啊——”
映玉:“你少假惺惺的,我不要你照顧!都怪你,都怪你!爹孃都是你害死的……”
她嗚嗚放聲痛哭,眼睛血紅地盯著錦月。
青楓將錦月護在身後,怒道:“二姐你怎麼了!阿姐哪裡惹你了,一路上就給阿姐看冷臉,現在又發瘋。爹孃不在了我們都很難過,可是你不能遷怒阿姐!”
映玉不知哪兒來的力氣,跌跌撞撞過來,狠狠的一耳光就打在青楓臉上,啪的一聲打得青楓嘴角流血。
映玉:“你這傻子!現在還護著仇人的女兒,我才是你親姐姐,她不是!”
錦月一懵,拉開青楓直面映玉:“你……說什麼?什麼仇人的女兒?你說話呀……”
映玉似已經崩潰了,只知道放聲哭泣,任錦月怎麼問都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才朝抬臉,又是悲傷又是失望又是憤怒,緊緊抓住錦月雙臂:
“姐姐,我一直把你當做此生最親的人,當做是我的貴人,可我現在才知道……你……你才是我最大的噩夢!”
她推了把錦月,卻不想再多說了。姜雉上前來扶著映玉喊了聲二小姐,又朝錦月冷看了一眼:“大小姐,你欠二小姐、欠蕭家滿門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站住!你們說清楚,阿姐有什麼好欠你的,站住!”青楓不平追上去,可映玉和姜雉卻已經走遠。
錦月捂著胸口愣在原地,雖不知道映玉和姜雉話中所指,卻有種不好的預感用上心頭。映玉不是在鬧情緒,她一定是因為了什麼切切實實的事,在責怪自己!
可,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