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按捺住心中迫切焦急,姜瑤蘭繃著勉強的笑意接過錦月雙手捧過來的熱茶,呷了一口,眼睛卻如靈蛇的雙眼一直洞察錦月,一瞬轉過萬千思索。
輕放下茶杯,姜瑤蘭接過崔景遞過來的絹子擦了擦唇。
“錦月啊,我來找你是有些事想與你說,你心思機敏,不知能否猜到母后所想?”
錦月低著眸子看茶桌上那滴不小心落下的茶水,倒映著姜瑤蘭犀利的雙眸,她淺淺含笑:
“錦月愚鈍,不能猜到皇后娘娘的心思。不過……”
錦月側身,姑姑周綠影適時遞上個一尺長的妃色(比橘紅色深一點)錦盒,錦月將錦盒遞過去。“錦月那晚撿到個東西,想來是皇后娘娘不小心落下的。”
姜瑤蘭見像是個簪盒,有些迫切地拿過來開啟,眸光一閃,立刻緊繃的臉頰回暖了血色和笑意。
“這正是我掉落的簪子。不想給你撿到了,當真是巧了,呵呵……”
錦月只淡笑,不語。
姜瑤蘭大鬆了口氣,又心中暗暗吃驚,這尉遲錦月,總能一次次讓她覺得低看了她。
本以為她只是那樣的程度了,然而下一回,她還能幹出讓你吃一驚。尉遲錦月先於所有人查到真相,又毫不猶豫地將這證物不著痕跡地送還給自己,光說這份敏銳和冷靜,就不是宮中一般妃嬪所能有的。
姜瑤蘭正暗思著錦月為人,便聽門口——
“母后,你來了竟也不知會兒子一聲,直接來了昭珮殿,真是有了兒媳婦,就沒有我這兒子。”
弘允突然到來,他穿著雪白的喪服,襯得他長髮如墨、肌膚勝玉,清俊非常。
姜瑤蘭措手不及,她正拿著金簪,弘允一眼便看見了這火吻過的金簪。
“這金簪……”
姜瑤蘭心中恐慌忙縮回手去,生怕被兒子知道了自己幹過的齷齪事,錦月卻輕輕微笑,擋在弘允身前:“母后落了個簪子在我這兒,今兒個來取。”
姜瑤蘭聞言,不由感激地看向錦月,而後趁機蓋好錦盒交給崔景:“好好收著,莫再弄丟了。”
崔景何等有眼色:“諾。奴婢這就將它放到軟轎中,免得一會兒忘記。”
“嗯,去吧。”
崔景“平靜”地出門後,疾步往軟轎去,捧著簪子彷彿抱著閻王的催命符,卻不想在拐角撞上個人!
“哎喲——”
“啊。”
她和姑姑靜樹撞了個滿懷,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道了歉,朝相反方向走。
然而崔景走了幾步便頓住了,回頭看朝昭珮殿走的女人的背影,凝神思量了好一會兒,只覺眼熟,卻想不起來,直到她將金簪放進軟轎,才猛地想起——
“是她?!”
·
姜瑤蘭辦完事、心頭石頭落地,便要走,弘允親自送他出宮,錦月目送棲鳳台的宮人走遠,心中沉了沉,問香璇:
“我這樣顛倒黑白,助紂為虐,死後應當被打入十八層地獄的吧?”
“形勢所迫,姐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五皇子殿下對姐姐掏心挖肺,任誰也不忍心傷害他。”
香璇頓了頓,小心著問,“只是不知姐姐是否還割捨不下太子?”
錦月輕輕扯了笑,目光越過密集的灰白雲層,看向更高更遠的天空,那裡隱隱透出一角湛藍天。
“他走他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早已互無干系,而今還談‘割捨’二字,就太荒謬了。”
錦月沉思了一會兒,另湧上來一層憂心:自己知道了皇后害死太皇太后和瑤華皇后的秘密,皇后若不能信任自己,恐怕,自己就會步瑤華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後塵!
姜瑤蘭連這兩人都敢動,何況她這麼個小小的皇子妃。她就算若不動,也是看在弘允的面子上吧。
……
“娘娘,你猜奴婢在昭珮殿看見了誰?”
回棲鳳台的路上,崔景附在軟轎邊姜瑤蘭耳邊說話。
姜瑤蘭這三日來夜不安枕,總夢見姜瑤華和太皇太后的冤魂,疲憊憔悴地托腮靠著轎子懶懶問——“誰。”
崔景睜大眼睛:“傅懷青!二十年前瑤華皇后身邊那名震後宮的最年輕尚宮。”
姜瑤蘭倏爾睜眼。“她?”
犀利的眼睛眯了眯,姜瑤蘭手指細細地摩挲著玄黑長指甲上的粒粒硃紅寶石。
“你可看錯了?”
“娘娘,奴婢絕無可能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