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蘭芽的注視那
虎子早在外迎候,小轎悄然到了李朝的東海號總號。
前店後宅,庭院雅緻。雖院牆低矮,亭閣嬌小,卻也不改清幽。這麼於月下望來,一如大明故國。
院子裡身穿黑色錦袍的男子負手而立,背對蘭芽。頭頂一輪清月,卻照不亮他周身冷寂候。
蘭芽便只能悄然嘆了口氣,將心裡的擔憂壓下。
來都來了,此時要是怪他,也已晚了。
地上有雪,蘭芽踩出了簌簌的動靜,他便肩頭微微振了一下,這才轉回眸來。
蘭芽微笑:“今晚天冷,不便將孩子帶來。改日定給你看。”
他這麼放下一切,千里迢迢地來,自然就是為了看孩子。這份心意,她豈能不明白。
他則深深凝視她:“聽說你九死一生。”
又哪裡只是聽說,自從得知遼東出事,蘭太監被建州擄走,他便幾日幾夜都無法閤眼。恨不能就這麼奔過去,可卻知道——不能啊。
後來大人去了,再後來京師中都傳聞說大人不見影蹤,將陳鉞和馬文升兩方人都給忙個地覆天翻;再然後,馬文升索性放棄了的時候,大人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
大人與蘭公子的性子,他都已諳熟於心。遼東天地,除了左有草原,便是右鄰李朝。他便悄然囑咐了隋卞,收集李朝東海號的訊息,於是接下來這便不顧一切地趕來。
心中那翻湧了幾個月的擔心,這一刻卻也只能化成輕描淡寫的一聲。
蘭芽便垂首淡淡一笑,避開他的目光:“哪裡有那麼嚴重。”
他便也只能沉下一口氣去,悄然問:“你現在,沒事了吧?”
“恢復得很好。你瞧,我還胖了。”
三個月的遠離勾心鬥角,三個月的只是跟著愛蘭珠、虎子這樣知心的人們一起看顧自己的孩子,她倒是體會到了自從家門遭災以來最最平靜的時光。初為人母,彷彿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藏花上下打量她,便也點了點頭。
蘭芽這才和緩地問:“你這麼來了,大人還在遼東,雖說御馬監有隋卞擔待著,可是西廠和靈濟宮呢,你都交給誰了?”
藏花略顯狼狽:“我既然來了,自然都安排好了。我又豈是那麼不顧大局的人?”
若非知道她九死一生,為了那兩個孩子險些將自己的性命都斷送了……他又何至於什麼都顧不得了,這麼跑來?
他微微仰頭,月色清光都落在他面上,彷彿寂寂寒霜:“御馬監有隋卞;西廠我交給風看顧著,具體的事務還有冷杉他們;靈濟宮——自然還有初禮啊!”
這一套班底都是大人和她一手調。教出來的,縱然他不在,又能出什麼亂子?
再說當年他在小寧王藩國的時候,大人被禁足在乾清宮,她自己要下江南去,還不是也用了這套班底看家的麼?
他這麼安排倒也周全,只是……
蘭芽垂首皺眉,卻避著沒叫他看見。
這種安排,實則已有隱憂。
。
兩人說了會兒話,蘭芽又細細盤問了東海號這邊的賬目,打聽了東海幫眾的下落,然後這便起身。
“你這樣就走了?”
立在寒冬夜色裡,藏花這才有點急。
蘭芽抬眸靜靜看他一眼:“李朝官家的館驛也自然有晚上關門閉戶的規矩,我若回去晚了自然少不了一番口舌。再說,”她柔軟一笑:“我想念狼月和固倫了。”
他聞言便一挑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叫法?一定不是大人和你的主意!”
蘭芽便忍不住笑,他可不知道圍繞這兩個小名兒可發生了多少故事呢。
藏花雖然有些不捨,但還是將蘭芽送到門外。
藏花捋了捋衣袖:“三日後就是宮宴,我陪你去。”
虎子聽見了,哼了一聲:“自然有我和愛蘭珠,不消二爺費心。”
“就憑你?”藏花陡然揚眉:“你領兵在外打仗是不錯,可是宮闈裡那些勾心鬥角,你又有哪一點看得明白!若依靠著你去,她們母子三個連半個時辰都活不過去!”
“藏花,你不要忒也託大。這是李朝的宮廷,你也從未曾來過。”虎子也是一句不讓。
蘭芽頭
大,伸手左右分開他們:“都住嘴!”
蘭芽暗暗給了藏花一小拳,叫他剋制些。剛來了就挑刺兒,跟當初跟人家秦直碧沒完沒了似的。
實則藏花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