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了一會兒,才揚聲召喚大包子:“包良啊,去,將月月帶到朕眼前兒來。朕有幾天沒見那孩子了,頗為想念。”
大包子愣了愣,低聲提醒道:“皇上,這夜已經深了……”
皇帝不耐地揮手:“朕叫你去,你就去。”
大包子急匆匆去了,望著他的背影,皇帝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有月月在,他便不擔心。蘭太監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
如果張敏不在了,他身邊至少還能有她可用,這樣想來他的心情便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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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有一陣子,煮雪才抱著月月急匆匆趕來。
進殿跪倒請罪,說是月月睡著了,突然接著聖旨,哄了她許久才將她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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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第二更】
☆、15、她已走得太久,該回到朕的身邊(2更2)
殿內幽暗,皇帝心事也紛紜,於是這般看見青衣僧帽的煮雪跪在地上,清麗逼人,皇帝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煮雪何等敏銳,便是一蹙眉。
蘭公子臨走之前,皇帝的旨意下得突然,她臨時決定陪月月一起進宮來,倉促之下都來不及擔心自己在宮裡的處境。那時唯一來得及做的防備,就是將自己好容易養起來的青絲長髮重又剃掉,再度穿上青衣僧帽岑。
皇帝崇佛敬道,宮裡各種國師成堆,煮雪便想借這個身份以自保。
這大半年過來,倒也相安無事。皇帝忙著輪番寵幸他的後宮,即便見了她,也只是客客氣氣。
可是今晚,這是怎麼了?
煮雪只得狠心,暗下掐了月月一把。來的時候在暖轎裡搖擺得,小孩子又睡著了,叫煮雪這一掐,月月哇地一聲哭出來,便也醒轉過來。
此時的月月已經一歲多了,學會了走路,模樣兒上也隱約有了齊整的輪廓和模樣兒。這樣看去,已是小美人兒胚子。
她承繼了嶽蘭亭的如月華貴的氣質,也同時繼承了雪姬身為西域人的如雪膚色和眉眼之間的天生嫵媚。皇帝身邊多年無子,便也對月月生出了真心實意的喜歡來歡。
聽見月月慘聲大哭,果然轉移走了皇帝的注意力,皇帝急忙親下御座來,伸手從煮雪手裡接過月月,迭聲哄著:“月月不哭,哭得朕的心都跟著疼了。”
說著話,皇帝的目光向煮雪瞥來,煮雪急忙垂首避過。
皇帝也沒說什麼,只起身握著月月的小手,走向御書案。從卷缸裡取出幾幅畫軸來。段厚和大包子急忙上前展開了。
皇帝便捉著月月的小手,指給月月看:“你瞧這畫兒,好不好看?”
月月認真點頭:“好看!”
皇帝也細細望著那些畫,面上一時悲喜交集。
他約略哽咽了下,才道:“月月你記著,畫下這些畫的人,名字叫——嶽如期。”
月月不知道那是誰,煮雪卻聽得一個激靈!皇上將嶽如期的畫給月月看,這又是什麼意思?
月月天真無邪,聽見了只睜著朦朧的睡眼,帶著好奇:“嶽如期?是月月的‘月’麼?”
皇帝垂首慈愛地微笑:“對呀,就是月月的‘月’。月月就是岳家人,一筆寫不出兩個嶽字來。”
煮雪已然緊張到無法呼吸。
皇帝伸手撫著月月柔軟的髮絲:“月月長大了,會走路了,也會說話了,還開始學會思考了。這是你人生最重要的起步之時,許多事情都該從現在就教給你。可是蘭公子卻還沒回來,你說,朕該怎麼辦好呢?”
“朕有心將一切事情都告訴你,可是這件事也總得等蘭公子回來才好辦。月月啊,朕交給你一件差事,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在心裡默唸一聲‘公子快回來’,好不好?”
月月哪裡懂得這些話背後的意思?她只知道這個黃袍在身的伯伯,在這大大的院子裡高高在上,卻對她十分十分地好。有了這個伯伯,便沒人敢對她不好,任何人見了她都會鄭重地蹲下了身子來跟她說話,都說就算皇上親生的公主,也未必會有這樣的榮寵。
甚至她還迷迷濛濛裡聽見,說既然她就是在宮裡養育的,說不定等將來皇上有了太子,她就是自自然然的太子妃。
那些話對於她還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她卻知道也該對這個伯伯好。於是她乖巧地點頭:“遵旨。”
小小的孩兒竟然也學會對他一本正經地說“遵旨”,皇帝歡喜得大笑,又將月月在懷裡抱了抱,輕聲哄道:“好孩子。你不負朕,朕也必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