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上下瞧著吉祥,目光從她的肚子,最後滑回她的面上來。
很了不起,在這樣困苦的條件下,她並沒清減,更無憔悴,反倒精神奕奕。這便證明,她是愛這個孩子的,她是在拼了命為這個孩子而活。
蘭芽便悄然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不管曾經是什麼樣的性子,女子只要當了娘,便都會人同此心吧?
這般想來,心下對吉祥的厭憎,彷彿便也悄然退去些了。
她便走過來,自行坐下。
看她這麼不說話,且眼神又忽然莫名地放柔了,吉祥心下不由得警鈴大作,便冷笑道:“瞧見了?你猜,這是誰的孩子?”
蘭芽心下悄然一嘆。
也許是過招太多的對手,於是彼此之間反倒是更為了解。吉祥說這個話,非但沒叫她驚訝,反倒正中她下懷。
不然她今日來,是幹什麼來了?
她便淡淡仰頭:“總歸不會是大包子的吧?諒他在乾清宮當值的,也不敢淨身淨不乾淨。司禮監的那幫人,驗他便也自然應該驗得最仔細。”
吉祥聞言便哈哈大笑:“大包子?蘭公子,你可真會想。”
蘭芽便凝眉點頭:“想想你在這宮裡,能接觸的人又不多,除了一個大包子,還能有誰?倒是沒聽說過你私下與那個錦衣衛有過首尾,那能叫你有了身子的男人,又能是誰?”
蘭芽一這麼說,吉祥心下便更有數了,她便寒涼一笑:“遠在天邊,近在你眼前啊。蘭公子,枉你一世聰明,怎麼就一葉障目,想不到身邊人了呢?”
蘭芽索性便也繼續與她磨牙:“我身邊?我身邊的人可多了,你是在暗中指息風,還是虎子?不過都不可能,他們都沒機會進內宮去,怎麼能給了你孩子?”
吉祥寒聲大笑:“你少跟我裝傻!我便告訴你,是——他的孩子啊。”
。
蘭芽彷彿重重一驚,一拍桌子,騰地便站了起來。
“吉祥,你胡說什麼?!”
吉祥便更得意:“瞧你這麼怕,分明就是也已經想明白了呢。沒錯,就是大人的孩子。”
“什麼時候的事?”蘭芽別開頭去,目色蒼茫地望向牆角。
“就是你出使草原,剛走的事啊。”
吉祥便越發得意,嶽蘭芽走了七個月,她自己的孩子月份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便怎麼算來都越發逼真了呢。便是將來孩子生下來,無論是面容,甚至是血脈都與司夜染極近。便是滴血認親,極有可能也能矇混過去——畢竟,都是朱家人嘛。
一想到能用這個孩子來折磨嶽蘭芽,吉祥的心下登時快慰起來。
若是這麼想來,即便是皇上不認這個孩子,她卻也覺著這個孩子的到來,物有所值了。
蘭芽的面色果然更加不好,她甚至在身側都握起了拳頭:“……他,怎麼會跟你……?!”
“男人嘛。”吉祥笑得便更得意,“你走了,那麼遠,又不知歸期。而且明擺著,巴圖蒙克一定會扣住你不放。他自己又被皇上拘在京裡,寸步難行。”
“他苦悶,也寂寞,他不來找我,又能找誰?”
吉祥說著咯咯地清笑:“具體的時機嘛,也要拜你所賜。你還記著你臨走之前冤枉我的那一場吧?你叫錦衣衛打了我,我受了那麼重的傷,沒人管我。可是他卻不能不管。”
“他便每晚都偷偷進宮來給我換藥。你知道的,我傷在那麼私隱的部位上,他便得每晚都褪了我的褲子,用掌心替我揉……”
這麼想著,吉祥自己便也痴了。
面頰隨之緋紅起來,目光也潮溼朦朧,望向杳遠。
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
蘭芽一聲嘶吼:“住口!”
吉祥轉眸,憐憫地盯著蘭芽:“不敢聽了,是不是?你也不必不信,我不妨告訴你,早許多年前我便在他身子裡下了情蠱,他與我那樣廝處之時,是無法抗拒我的。”
就算嶽蘭芽會相信司夜染的定力,可是她卻也不能不信那蟲兒的力量吧?
這樣一說,吉祥自己心下也是信心大漲,於是輕輕伸手撫摸著肚子:“孩兒,你爹將咱們母子
藏在此處,不是要委屈咱們,實則是為了保護咱們。只待你平安降生,他一定會給為娘和你一個名分。至於那些不相干的人,是永遠無法與咱們母子相比的。”
“你胡說,我不信!”蘭芽激動起來。
吉祥目光便更輕鬆:“不如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