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直走到烏蠻驛大門口。
門內燈光金燦燦篩出門檻來,他立在燈影裡,約略偏首望她。
他問她啥?
蘭芽心下掂量了一番,便伸出雙手,左手比“一”,右手比“五”。
他眯眼一笑,點了點頭。
蘭芽長舒一口氣——幸而猜中了。
他立在門口,四處打量,蘭芽猜他怕是想知道烏蠻驛門口有多少官兵值守。她左手比“一”,右手比“五”,意思是一班是五個人。
月船緊接著望向門內,看似在看熱鬧,寬大袍袖有意無意地左右一擺。繼而,便又促狹地偏首朝她望來。
蘭芽這一回從容了許多,深吸口氣,左手比“四”,右手比“八”。
他挑眉,撇了撇嘴。
蘭芽猜,他是在問門內倭商有多少人,她比出的意思便是“四十又八”,這個數字是花憐進去探查後回來提供給她的,未必精準,卻也是個大概。
他那微微的一撇嘴——分明是:雖然人數不少,卻也根本不在話下。
嗤,狂妄的傢伙!
蘭芽正準備報以一個白眼兒,卻見他竟然又朝她斜斜望來——
蘭芽便本。能一警,白眼兒便也忘了,只小心猜度著他這回的意思。
卻見他伸手將腰上的那個藥葫蘆摘了下來,伸臂遞到她眼前。
蘭芽便咳嗽了。
這葫蘆裡從前他是裝著黑狗血……這回難道他又要讓她吸血?
她登時掐住脖子,吐出小舌……噁心,她不想再嘗。
他卻傲慢挑眉,輕輕搖了搖頭。
蘭芽便一怔。難道,這回竟是,猜錯了?
前邊兩回都猜對了的,這回怎麼就錯了?蘭芽心下有些懊惱。
月船偏首望回來,將她的神色全部收入眼底,儘量淡化得意,只微微聳了聳肩。將那葫蘆搖了搖,將葫蘆口朝向那門口去……
蘭芽心下豁然一亮。難道他的意思,是要叫那些官兵去喝?
可是隨即心又黯然下來——媽蛋,當那些官兵都是傻蛋麼,誰會乖乖喝那腥不拉嘰的黑狗血?
他瞧見她的反應,壞壞一笑,又晃了晃葫蘆。雖則她不肯接,他還是霸道地將葫蘆直塞進她懷裡,然後自己自在地抬步而去。
那麼猥瑣邋遢的個牛鼻子,在月色燈影裡沿著長街而去,竟也瞧出幾分瀟灑姿態來……
蘭芽趕緊收回目光,暗罵自己:媽蛋,他扮成那個樣兒,難不成你跟著連審美都變了?嶽蘭芽,你好歹也是畫畫兒的,難不成從前畫的不是《美人圖》,倒都是《鍾馗圖》了不成?
。
葫蘆在手,已然無可推脫
蘭芽只好攥緊了葫蘆,硬著頭皮朝前去。
她出來的急,也沒來得及做什麼偽裝,依舊還是白日裡的裝束。也多虧還是這身裝束,於是那守門的官兵便認得出她。
見她又一臉賊兮兮的表情,提著個葫蘆走過來,那官兵便警覺,上前喝問:“你怎麼又來了?白日裡我已與你說得明白,大明子民不管是誰,只要手裡沒有朝廷的勘合,便一律不準與倭國商團私相交結!”
蘭芽此時實則還沒拿定主意該怎麼行事,只是硬著頭皮走上來,準備見機行事罷了。
說來也怪,只要她一遇上那個傢伙……她的腦袋就迅速打結,從前的小聰明,都叫狗給吃了。
蘭芽便嗯啊地打著哈哈,手裡神經質地晃著那葫蘆。心裡真想直接說:“兵爺,來一壺腥羶可口的黑狗血唄?熱乎的,可好喝了……”
不過為了項上人頭計,她自然不敢說。
倒是那官兵瞧見了她總搖著那葫蘆不對勁,便用槍指著那葫蘆:“裡頭裝的什麼?”
蘭芽心下便一緊:“這個,呃,這個麼……”
那官兵越發覺得不對勁,劈手一把將那葫蘆奪過。狐疑地盯著蘭芽,便伸手將那紅絨塞兒給開啟——
☆、48、暗影殺機
登時一股醇厚的酒香撲面而起。
那官兵一怔:“……喲,好酒!”
蘭芽便也傻了——原來這一回不是腥羶的黑狗血,而是醇香撲鼻的美酒了麼?
只是這酒……她絕不相信只是酒這麼簡單。尤其越香,便越有問題。
那官兵眯眼望來:“難道你是來送酒的?唐”
蘭芽趕緊現場編詞兒:“是是是。兵爺也記得白日裡小人那婢女吧?她思鄉情切,此時又是晚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