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奈之下只好湊過耳朵來。
蘭芽清凌凌一笑:“……你可知昨晚,小子我睡在誰的榻上?實不相瞞,這地方那個人還沒用手碰過,若伴伴搶先摸了,伴伴自己想,以他的性子,伴伴這隻手還能留得住否!”
此時此境,也只能這樣暫時拋開廉恥,先抬出昨夜的一切來求自保!
蘭芽壓住心底苦澀,只讓自己笑得更加明麗。
老內監果然有些猶豫,目光不自禁地瞄向縮在一旁的方靜言。
蘭芽便猛然偏首,冷笑著盯住方靜言:“告訴他,我究竟是誰!”
方靜言面色絕望地蒼白,可是眼瞳卻陰森地黑。
蘭芽心下一沉,隨即攢了口口水,猛地唾向方靜言:“你好大的膽子!從前我念著咱們從牙行一同走來的情分,縱然你對我言行不敬,我也都忍了,以為終有一日能等到你體諒……可是今日情狀,卻讓我不得不死了這份兒心!方靜言,咱們有賬不怕算,你此時若再堅持不說話,等我們回了靈濟宮,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好好說話!”
方靜言被罵的羞憤交加,忍不住回嘴:“蘭公子,你這是威脅我!”
蘭芽哪裡有功夫真的跟方靜言鬥嘴,她只捉住他下意識喊出來的稱謂,猛然回頭瞪住老內監:“伴伴可聽見了他喊我什麼?蘭公子……伴伴閱歷深厚,難道還猜不透這稱謂的含義?”
老內監果然一驚:“原來你就是,就是那位蘭公子?”
蘭芽傲然一笑:“來呀,繼續來驗身好了!本公子等著你!”
那老內監面上的肌肉一條條地抽。搐,到後來整張臉都在扭曲。蘭芽便更傲然,冷笑相對。
只有她越從容,那老內監才會越膽怯,才越有把握逃過今日的劫難!
就在此時,門外忽地一聲陰嗖嗖的笑:“本官倒要看看,這偌大的宮牆之內,還有那個小小內監竟是摸不得的!”
。
這宮裡的房子,雖然看著都是那麼富麗堂皇。就算這司禮監是宦官鎮守的地界兒,比不上皇上娘娘的寢宮,可是也依舊飛簷高聳。
可是這些房子卻都是陽光永遠照不進的幽暗。縱然外頭的陽光有多盛大,也大半都被窗外的廊簷遮住;縱然有些光束能幸運地照進窗內,卻也只能照亮窗戶根兒眼前那麼巴掌寬的地界。
聽見門外的動靜,蘭芽向門外望去,便只覺逆著光,外頭的光芒太過強烈而刺眼,只能影綽綽看見個輪廓,卻根本看不清具體的面容。
直到那老內監並兩個助手都撲通跪倒在地,口稱:“仇大人”時……蘭芽才悚然一驚,已是一頭一身的冷汗!
哪裡想到,盼來的人不是息風,而反倒是冤家對頭仇夜雨!
。
原來方才仇夜雨對息風說他先走一步,不
過是虛晃一槍,讓息風放鬆對他的警惕。他在外頭兜了個圈子,直接尋到蘭芽驗身的屋子來!
這個機會,他怎會輕易放過?
。
仇夜雨緩緩踱步進來,繞著蘭芽走了兩圈,上下前後地將蘭芽打量清楚。
遂淡淡一笑,衝那老內監說:“王順兒,旁的屋子裡十個八個的都驗完了,怎地就你這裡,不過三個,卻磨蹭到現在還沒驗完?”
原來老內監名王順兒。
王順兒不敢怠慢,忙湊上一步,低低附在仇夜雨耳邊說了幾句。
那自然是關於蘭芽身份的話,與忌憚司夜染什麼的。
不料仇夜雨聽完,卻響亮一笑:“你淨胡說!我們小六兒豈是那樣徇私枉法的人!他一向是最守宮規的,萬事都只以皇上為重。”
仇夜雨冰冷的目光,宛如粘稠涼滑的蛇,在蘭芽面上遊弋而過。
“……就算蘭公子真的是小六兒的新寵,那也無妨,小六兒必定不會為了他而壞了宮裡的規矩。再說這裡是司禮監,不是小六兒的御馬監,小六兒又豈會干涉咱們的差事?”
仇夜雨語聲聽似溫柔,可是那裡頭的奚落和嘲諷卻讓人雞皮疙瘩粒粒聳起!
仇夜雨盯著蘭芽的眼睛,吩咐王順兒:“辦你的差。若有差錯,本官在此替你擔著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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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裡的人,但凡有點心眼兒的,誰不知道年輕一輩的太監裡頭,仇夜雨跟司夜染是死對頭?
就算旁人都未必敢得罪司夜染,可是仇夜雨敢;但凡司夜染說是的,仇夜雨一定說非。
此時既然得了仇夜雨的撐腰,那王順兒自然膽氣大增,涎著臉躬身稱謝,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