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一回來,見到的就是淡淡笑著的樓湛被苗槿之飛快地偷親了一下臉頰、整個人僵住的畫面。
唔,這才離開半個時辰不到,夫人就被情敵給親了。
蕭淮心中略感淒涼,抱手倚在樹下,盯著僵成雕塑的樓湛,很沒有君子風度地彎眼笑起來。
飛快地親完,苗槿之蹭蹭蹭地往後蹦開,笑眯眯地道:“好歹要讓我拿點好處吧。相公,你的臉真是嫩,又嫩又滑,比我的摸起來還舒服。”
樓湛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不語。
陸遠黑著臉瞪著苗槿之。
苗槿之被兩面夾子,頭皮一麻,抓了抓頭髮,抬眼就看到遠處倚在樹下,嘴角噙著淡淡笑容的蕭淮,連忙一指樓湛身後:“別瞪我,快看你後面!”
見樓湛不動,苗槿之乾笑:“沒騙你,看你後面,保管你立刻消氣。”
樓湛冷淡地收回目光,回頭一看。
年輕的藍衣公子正倚在樹下,眉目如畫,微含笑意,蕭蕭肅肅,爽朗清舉。見她回頭來,頷首凝視。
她心中剛升起來的一絲羞怒,果然立刻就消了去。
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走到蕭淮身前站定。樓湛抿了抿唇,有些侷促:“回來了啊。”
蕭淮含笑點頭。
樓湛不敢同那雙明亮溫和的眸子對上,垂下眸子,不知該說什麼。
“不必擔憂泰城,會有人來接手。”蕭淮眨眨眼睛,伸手將她鬢邊亂髮理好,聲音溫和,“我們該走了。”
***
順著徐州一路南下,便可直達揚州。徐揚二州間有一條大江,名曰寧朔,一般人若是急著趕路,便可乘船南下,不過兩日便能到達揚州。
可是樓湛和蕭淮不是為了趕路。
掐指一算,今日是盛元八月二十四日,兩人出京已有月餘,比原本設想的時間要快上不少。
離開了泰城,樓湛和蕭淮又在城外等了青枝三日,還是未見人影,只好繼續前行。
一路上逢山川便記,記下地勢地形河流形狀後,又向當地百姓打聽這些山河的故事,聽著那些頗具神話色彩的故事,這趟旅程倒也不算枯燥。
樓湛心中卻有些擔憂起來。
再過幾日,就是樓息被陷害出京的日子。也不知沈扇儀有沒有管好他,教他不出去惹是生非。
畢竟……前世樓息便是同當今丞相之子打了一架,當夜丞相之子便暴斃。樓息百口莫辯,無人替他解釋。甚至當時在場的許多人都跳出來,添油加醋地描述樓息是怎樣對丞相之子邊打邊罵,下手有多狠毒云云。
那之後很久,樓湛才知道,樓息衝動地和丞相家的兒子打起來,全是因為那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汙言穢語全往她身上湊。樓息恰好路過聽到了,要他收回那些話,卻被反罵了一頓,氣不過,便直接開打。
但是他只打了幾拳,不過是讓人青了臉,吃虧最大的還是勢單力薄的樓息。
可是丞相之子就那樣莫名其妙地暴斃了。
直到前世身死前,樓湛才隱約記起,那場百官圍觀的大審裡,是左清羽為首的人在不斷阻止樓息辯解。樓息孤零零地一個人跪在大堂上,無人替他說一句話。
包括氣昏了頭的樓湛。畢竟樓家差點就毀在那場風波中。
最終還是皇上念在樓家曾為朝廷做出的貢獻,免了樓息死刑,卻將他流放到了天高地遠的交州,一輩子不得再回雲京。
若樓湛當時肯忍住氣,細細追查,定能給樓息洗刷冤屈。
也難怪樓息負氣一去三年,再未給樓府遞來一封信。
今夜月朗星稀,月輝如雪一般鋪在大地上。樓湛想起樓息,怔愣許久,慢慢地將白日採集到的資訊收好,摸了摸懷中的信,側頭看向遠處雲京的方向。
身前的乾柴燒得噼啪作響,火光躍動如舞。
蕭淮看著樓湛的側臉,忽然發聲:“阿湛,你在擔心樓息?”
樓湛遲疑了一下,點點頭:“你也知道……再過幾日,他有一劫。”
有一劫的不止樓息。
蕭淮也看向雲京的方向,心中一緊。這幾日他日日輾轉思索,終於拾起了一點模糊的印象。在那個夢境裡,千鈞一髮之際,是一個黑衣人跳出來攔下了毒箭。
他模糊地猜到了那個黑衣人是誰,不出意料,若再發生刺殺之事時,那個黑衣人還會出現。
只是那人武功未免也太好了點,就連青枝也沒有發覺,那人一直跟在樓湛身後保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