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斷,卻也在一年前捲入謀逆大案中在家中自縊而亡;孫北致仕已久;沈扇儀前月才受命前往邊疆。
她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這京中剩的,都是仇她恨她憎她惡她,恨不得她立刻身死之人,她被千夫所指,被構陷抄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公道話。
說,樓湛為官清廉,一心為民,俸祿低薄,如今的樓府,都還在風雨飄搖中搖搖欲墜,漏著小雨。
她只是被御林軍押著去了樓府,看著她珍視了一輩子的樓府牌匾被拆下來扔到地上,埋入塵埃,看御林軍進進出出,將樓府剩餘的一點殘破東西都搬出來充公。
大理寺的大審上,樓湛說的永遠都是“沒有”二字。
她沒有貪汙,沒有受賄,沒有罔顧王法,沒有圖財害命。
最後還是入了獄,那冰冷溼暗的地方彷彿彷彿地獄,樓湛日日都被鞭打,嚴刑逼供,卻都死死咬著牙,不肯說一個字。
直到她知道,那封構陷的信,在其後推波助瀾之人裡,有左清羽,她一直以為的朋友。
那一刻彷彿真的墮入了地獄,她抱了求死的心態,唯一的渴求就是再見樓息一面,靠著這個信念堅持,她在牢裡支撐了兩個月。
那些記憶,仿若是最冰冷的刀,在她的骨頭上靈魂上刻下的傷痕,就算再世為人,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冷徹心扉,如墮冰窟。
樓湛突然驚醒,臉上還有些涼意。
沉默著伸出手,後背傳來一陣痛意,她皺了皺眉,還是將手觸到臉上,才發現在昏迷中她已經是滿臉淚水。
樓湛一生中只哭過三次,第一次是父母雙亡時,第二次是嵐姑在異鄉病故時,第三次是陳子珮自縊於府中時。
樓挽大病離去的時候,她已經近乎麻木了。
怔怔地盯著手上的液體,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樓湛連忙胡亂地擦去臉上的淚水,扯動了傷口,痛得厲害。
她皺皺眉頭,這才注意到陌生的環境。
身下是軟軟的床榻,側頭看去,紗幔低垂,隱隱約約能看到立在房間中的山水畫屏風。空氣中浮動著靜神安寧的檀香,嗅著便讓人覺得心平氣和。
這是……?
外間的房間“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隨即是刻意放輕了腳步聲,那人繞過屏風,走進房間。樓湛微微一眯眼,視線裡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蕭淮?
樓湛猶豫一瞬,重新閉上了眼,裝作未醒。
輕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即紗幔似乎被人挑開,床榻微微一陷,蕭淮似乎坐在了床頭。
耳邊傳來幽幽的嘆息聲:“我本想護你不再受傷。”
四周靜寂了一瞬,樓湛感到蕭淮的視線似乎落在了她的臉上,不由覺得彆扭,後悔裝睡。
臉頰被溫涼的手指撫上的一瞬,樓湛差點就沉不住氣跳了起來。
耳邊卻是男子憐惜的低語:“……很痛苦嗎,那些記憶。”
那些記憶?哪些記憶?
臉龐上殘留的淚水被輕輕揩去,蕭淮沉默了一瞬,又自言自語道:“其實,回京的前幾日,我一直都認為那只是一場普通的夢,但是那夢境太真實了,你曾經所經歷的……”
後面的話被開門聲打斷。樓湛心中湧起驚濤駭浪,不知蕭淮夢到的,到底是什麼?
輕快的腳步聲傳來,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臨淵哥哥,樓湛還沒有醒嗎?”
蕭淮輕輕嗯了一聲。
“太醫說樓湛中了毒,卻又不肯和我細說,臨淵哥哥,樓湛會不會有事?”
“放心,那毒並不難解,阿湛現下只是失血過多昏迷,過不久便能醒來。”
蕭暮鬆了口氣:“幸好無大礙。青枝剛剛去樓府送信了,這幾日樓湛可以安心在王府修養。”
蕭淮唔了聲,站了起來,“昨夜便見阿湛什麼東西都沒吃,待會兒醒來應該會很餓,去廚房吩咐福娘煮些清淡的粥吧。”
蕭暮一拍腦袋,應了聲,風也似的衝出了房間。
四周又重新安靜下來,就在樓湛以為蕭淮已經離開了,想要睜開眼睛時,越鄰香的氣息忽然迫近,她驚得呼吸都差點紊亂。
蕭淮似乎一瞬間靠近了許多,氣息就清晰可聞,他低聲道:“阿湛,我不想你有那樣的結局。”
哪樣?
樓湛心頭愈發疑惑,蕭淮卻又離開她身邊,輕輕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房間裡這才徹底安靜下來。
樓湛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