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件事我好象知道,原來這信是假的。”梅長蘇冷笑一聲,“所以……你千里奔襲去救聶鋒,最後因為去晚了,只能帶回他屍骨的事,也是假的了?”
謝玉閉口不語。
“據我聽到的傳奇故事,是謝大將軍你為救同僚,長途奔波,到了聶鋒所在的絕魂谷,卻有探報說谷內已無友軍生者,只有敵國蠻兵快要衝殺出來,所以你當機立斷,伐木放火封了谷口,這才阻住蠻兵之勢,保了我大梁的左翼防線。這故事實在是令聞者肅然起敬啊。”梅長蘇譏刺道,“今日想來,你封的其實是聶鋒的退路,讓這位本來不在死地的前鋒大將,因為你而落入了死地,造成最終的慘局。我推測得可對?”
謝玉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依然不接他的話。
“算了,這些都是前塵往事,查之無益。”梅長蘇凝住目光,冷冷道,“接下來呢?”
“當時只有我和夏江知道那封信是假的,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我們什麼也沒說,只是心照不宣。因為不想讓他的徒兒們察覺到異樣,他沒有動用懸鏡司的力量,只暗示了我一下,我就替他殺了李重心全家。”謝玉的話調平板無波,似乎對此事並無愧意,“整件事情就是這樣。與現在的黨爭毫無關係,你滿意了嗎?”
“原來朝廷柱石就是這樣打下了根基。”梅長蘇點點頭,隱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捏住,面上仍是一派平靜。謝玉所講的,當然只是當年隱事中的冰山一角,但逼之過多,反無益處,這短短的一段對話,已可以達到今日來此的目的,而之後的路,依然要慢慢小心,一步步地穩穩走下去。
至於謝玉的下場,自有旁人操心。其實有時候死,也未必就是最可怕的一種結局。
“你好生歇著吧。夏江不會知道我今天來見過你,譽王殿下對當年舊事也無興趣。我會履行承諾,不讓你死於非命,但要是你自己熬不住流放的苦役,我可不管。”梅長蘇淡淡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便不再多看謝玉一眼,轉身出了牢房。飛流急忙扔下手中正在編結玩耍的稻草,跟在了他的後面。
在返程走向通向地上一層的石梯時,梅長蘇有意無意地向謝玉隔壁的黑間裡瞟了一眼,但腳步卻沒有絲毫停滯,很快就消失在了石梯的出口。
他離去片刻後,黑間的門無聲地被推開,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走得非常之慢,而且腳步都有些微的不穩。
前面那人身形修長,黑衣黑裙,烏髮間兩絡銀絲乍眼醒目,俊美的面容上一絲血色也無,慘白得如同一張紙一樣,僅僅是暗廊上的一粒小石頭,便將她硌得幾欲跌倒,幸好被後面那人一把扶住。
兩個人出了黑間並無一語交談,即使是剛才那個攙扶,也僅僅拉了一把後立即收回,無聲無息。他們也是沿著剛才梅長蘇所走的石梯,緩緩走到了一層,唯一不同的是在門外等候著領他們出去的人並不是提刑安銳,而是已正式升任刑部尚書的蔡荃。
“麻煩蔡大人了。”
“靖王殿下不必客氣。”
只這兩句對話,之後便再無客套。一行人從後門隱秘處出了天牢,夏冬頭也不回地快步奔離,自始至終未動一下嘴唇。在她身後,靖王默默地凝望著她孤單遠去的背影,雙眸之中卻暗暗燃起了灼灼烈焰。
第五卷 恩怨情仇 第十二章 驚心
回到蘇宅後的梅長蘇立即上床休息,因為他知道,今天晚上不可能會有完整的睡眠時間。
果然,剛到三更時分,飛流就依到床邊來說“敲門”,他快速起身,大略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形容,哄了飛流在外邊等候,便匆匆進了暗道。
靖王坐在密室中他常坐的那個位置,低著頭似在沉思。聽到梅長蘇的腳步聲後方才抬起頭來,神情還算平靜,只是眼眸中閃動著含義複雜的光芒。
“殿下。”梅長蘇微微躬身行禮,“您來了。”
“看來你好象早就料到我要來。”靖王抬手示意他坐,“蘇先生今天在天牢中的表現實在精彩,連謝玉這樣人都能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上。麒麟之才,名不虛傳。”
“殿下過獎了。”梅長蘇淡淡道,“不過能逼出謝玉的實話來,我也放心了不少。原本我一直擔心夏江也衛護太子之意,身為懸鏡司的掌司,他可不是好對付的人,現在既然已可以確認他並無意涉及黨爭,與夏冬之間也有了要處理的內部嫌隙,我們總算能夠不再為他分神多慮了。”
靖王不說話,一直深深地看著他,看得時間久到梅長蘇心裡都有些微的不自在。
“殿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