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摯哈哈一笑:“我這個武人本就與書本無緣,若不是那遊記翻了幾頁確實有趣,我也不會想討來看看,難怪殿下覺得意外……”
“是本王失禮了。”靖王微微點頭以示歉意,“確實不該這樣問,蒙統領別放在心上,也不必……將此事講給蘇先生聽……”
“呃……”蒙摯簡直弄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又怕多問多錯,日後被小殊埋怨,便呵呵笑著抹了過去,快速道別,飛一般地走了。
待他離去後,靖王在燈下出了一回神,不知為什麼總是靜不下心來,便到外間書房處理了一些軍中和巡防營的公務,再出院中舞了半個時辰的劍,直到身體感到倦意,方才回房洗漱休息。
次日一早起身,先入朝中,不久內苑傳旨出來今日仍是停朝,靖王便自朱雀門進入後宮,去向母妃請安。算起來他已有近七天沒有見過靜妃了,前幾次剛到宮門外,就聽說梁帝在裡面,不敢打擾,只得宮外行禮後離開。今日梁帝仍然不朝,靖王已做好了再次不能見面的準備,誰知到了芷蘿宮外,剛一通報就有女官出來迎他進去。
靜妃在日常起居的西暖閣接待兒子,仍是素服淡妝,滿面柔和的笑意,殷殷問過寒暖後,便命人端上親手製的茶點,在一旁笑微微地看著兒子吃。
“今日父皇怎麼不在?”靖王吃了一塊芝麻糕,隨意問道。
“聽說……是夏江進宮來了,陛下與他商議事情。”靜妃簡單答了一句,又捧過一碗板栗羹遞到兒子手中,“嚐嚐這個,這是新做的。”
“我每次來,母妃都當我在外面沒飯吃似的,”靖王玩笑道,“自從可以隨時晉見母妃,不覺就胖了一圈兒。”
“哪裡有胖?”靜妃柔聲道,“做母親的,只嫌兒子吃得少。”
那碗板栗羹其實只是很小一碗,靖王兩口就喝畢,用手巾擦擦嘴,道:“母妃,上次我送來的那本翔地記,母妃可曾看完?”
“已經看完了。你要拿回去嗎?”
“有位朋友也想看看。”
靜妃起身,親自到隔間將書拿過來,凝目又看了封面片刻,這才慢慢交到兒子手中。
“母妃……很喜歡這本書嗎?”
“是啊……”靜妃淺淺一笑,神情有些落寞,“讓我想起一些過往歲月,舊日情懷……對了,這書上的批註,就是你常說的那位蘇先生寫的嗎?”
“是。”
“讀那批註文辭,應是霽月清風,疏闊男兒,怎麼聽你說起來,好象這位蘇先生卻是位心思深沉,精於謀算之人?”
“蘇先生是個多面人,有時老謀深算到讓我心寒,有時卻又覺得他也不失感性。”靖王濃眉微挑,“怎麼?母妃對他很感興趣?”
“你胸懷大志,要為兄長忠臣申冤雪恥,要匡扶天下整頓朝綱,母妃以你為傲。只可惜我力弱,對你沒有太多助益,當然唯願你身邊能有誠信得力之人,可以輔你功成。”靜妃秋水般澄澈的眸子微微蕩了蕩,語氣溫潤,“這位蘇先生我看就很好,他舍了太子譽王那邊的捷徑,一心相助於你,可謂至誠。你一向待人公正,我很放心,本沒什麼好叮囑的,只是覺得象蘇先生這樣的人才難得,你對他應該要比旁人更加厚待幾分才行。總之無論將來如何,切莫忘了他從一開始就扶助你的情份。”
靖王靜靜聽著,沉吟了片刻,深深地看了母親一眼,慢慢說:“您說過了……”
“啊?”靜妃微微一怔,“什麼?”
“母妃看過這書不久,就專門問過我批註人的事,之後也曾叮囑過兒臣要善待蘇先生,對他多加倚重信賴……怎麼今天又重複說起?莫非怕兒臣忘了?”
“這樣啊……”靜妃自嘲地笑了笑,用羅帕輕輕拭了拭嘴角,“人一上了年紀,就容易忘事,說過的話,要顛三倒四說上幾遍,看來我真是老了……”
靖王忙起身行禮道:“母妃春秋正盛,何出此言?都是兒臣說錯了話,請母妃恕罪。”
“好了,”靜妃微帶嗔意地笑道,“自己親孃,做出這麼惶恐的樣子幹什麼?你已經長大,有了擔當抱負,我心甚慰。外面的事我一概不管,只要你保重自己一切平安就行了。”
“是。”靖王正要再寬慰她兩句,一個宮女出現在殿門外,高聲道:“稟娘娘——”
“進來說吧。”
宮女低頭斂眉進來跪下,稟道:“武英殿中傳信過來,陛下已經起駕朝這邊來,請娘娘準備接駕。”
“知道了。你退下吧。”靜妃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拿過兩個食盒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