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大吃一驚,頭叩得砰砰作響,哭道:“父皇見責,孩兒不敢辯,可是懸鏡司……孩兒並沒有……”
“住口!構陷靖王之事連夏冬都已經招了,你還強辯!”
說句實在話,雖然是盟友,但夏江具體怎麼利用衛崢來絆倒靖王,譽王還真不清楚,夏冬在其間到底幹了些什麼,起了什麼作用,他更加不清楚,可是夏冬是夏江的愛徒,向來聽從夏江的號令他是知道的,所以一聽梁帝說夏冬招了,譽王越發拿不準事情已經糟糕到什麼程度,頓時慌作一團。
“你素日玩那些把戲,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你過罷了,誰知你變本加厲,現在連朕也敢欺瞞,再假以時日,你眼睛裡還有誰?”梁帝越罵越來氣,眼裡幾乎噴出火來,“說,朱樾那些勾當,是不是與你有關?再說半字虛言,朕決不輕饒!”
譽王向前爬行兩步,大哭道:“父皇的恩寵,孩兒莫齒難忘,但也正因為父皇的恩寵,令孩兒不為前太子所容。當時前太子百般交逼,孩兒又不願意讓父皇心煩,為求自保,不得不出此下策……父皇……孩兒絕對不敢有絲毫不敬父皇之心,只是一時糊塗,做錯了事……”
“那這次呢?也是靖王逼你的?”
“這次的事孩兒確不知情,都是夏江一人所為,孩兒只是……沒有勸阻罷了……”
梁帝怒極反笑,“好!你推得乾淨!可憐夏江,本以為幫了你就是提前忠於新君,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收場!敢做不敢當,你有哪一點象朕?”
譽王不敢答話,只是哀聲哭著,時不時看紀王一眼。紀王被他看得心軟,忍不住出面勸道:“皇兄,景桓已經認錯,再罵他也受不起……只是這事兒,該怎麼處置好呢?”
蔡荃這時鄭重起身,語音清亮地道:“臣再次懇請陛下,恩准三司會審。”
第七卷 情義千秋 第二章 君道
刑部尚書的話,穩定而又清晰,聽得譽王心頭一顫,忍不住又叫了一聲“父皇”。梁帝冷冷地哼了一聲,臉上依然板得如寒鐵一塊,不過心裡已經有所遲疑。
到目前為止,他已基本判定夏江和譽王是在聯手構陷靖王,也很清楚譽王在那次慘烈的私炮坊爆炸事件中動的手腳,對於這二人蓄意欺瞞、挑釁皇威的部分,梁帝絲毫也沒有想過原諒二字,不過現在事態已經控制住了,再把這林林總總翻到朝堂上去公開審理,他也不願意。
“蔡卿,朕這就詔命中書令,削免朱樾的官誥,免職之後就用不著三司會審,你全權處理就是了。”梁帝平緩了語氣對蔡荃道,“朕覺得案子審到朱樾這一層,已足以平定民心,到此結束吧,不必再審問什麼主使人之類的了。”
“陛下……”
“至於其他要處置的人,朕自會處置,”梁帝面無表情地截斷了刑部尚書的話,“蔡卿只管結案就是,辛苦你了。”
蔡荃頰邊的肌肉繃得緊梆梆的,垂下頭,掩住了臉上隱忍的表情,也掩住了眼眸中深深的憤怒。譽王跪在殿中叩頭謝恩的聲音他也沒有聽見,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強迫自己不要再繼續跟梁帝爭辯,因為他知道,爭辯也是沒有用的。
“蔡卿,朕的意思,你明白沒有?”梁帝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下面傳來“領旨”二字,不由挑了挑眉,將語氣加重了一點。
蔡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停頓了一下,這才躬下身去,低聲說了一句:“臣領旨。”
“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是。”蔡荃的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嚴謹地行完禮,退出了暖閣。一出殿門,廊下帶著雪氣的冷風便吹了過來,寒意透骨,可年輕的刑部尚書卻覺得心裡火辣辣的,灼燒得難受。在外殿侍候的太監將他入閣前脫下來的披風送過來,他也不披,只抓在手裡,便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在宮城門外,蔡府的轎子還停著原處,家僕們一看見他便忙不迭地迎上來。可蔡荃卻不上轎,順手拉了隨從的一匹馬,翻身而上,獨自一人朝城中奔去,完全不管身後慌亂的一片。就這樣縱馬前馳不知跑了多久,才漸漸聽到有人在後面叫著:“蔡兄!蔡兄!”
蔡荃勒住馬韁,停了下來,吏部尚書沈追圓圓的臉出現在面前,看那喘吁吁的樣子,大概也追了一陣子了。
“怎麼了?瞧你這臉色……”沈追伸手拉住蔡荃的馬頭,關切地問道。
蔡荃仰起頭,看了看陰沉的天色,默然了片刻,突然道:“沈兄,陪我上酒樓喝杯酒吧?”
沈追怔了怔,隨即一笑,溫言道:“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