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他們一起賽馬,一起比武,一起爭奪秋獵地頭名,一起上戰場面對烈烈狼煙;他們前鋒誘敵,被數十倍的敵軍包圍時,一起背靠背殺出血路。驕傲而又任性地林殊不能想象,有一天景琰會奔過來扶住自己軟泥一樣虛弱無用的身軀,用同情和憐惜的聲音說:“小殊,你沒事吧?”
不能想象,也不能接受。所以他逃避,想要快些離開這裡,回到蘇宅冷靜情緒後,再慢慢地想,慢慢地做決定。
可是等他略略調勻呼吸之後,並沒能重新邁動步伐,因為飛流突然從側門向他跑了過來,步子比平常沉重許多,懷中緊緊抱著一隻灰色的大狼。
“不醒!”少年將佛牙遞到蘇哥哥面前,滿眼惶惶不安與迷惑,“都不醒!”梅長蘇用蒼白得幾乎透明的手指撫摸灰狼黯淡的皮毛,指尖下接觸到的是一片冰冷與僵硬,心臟頓時一陣絞痛。佛牙的眼睛閉著,看起來很安詳,飛流幾次努力想要把它的頭托起來,可是一鬆手,就又垂落了下去。
側門邊又響起了腳步聲,已調任東宮巡衛將軍的列戰英這時方追了過來,滿額是汗,一看到太子也在外面,他嚇了大大的一跳,可是還未及告罪,蕭景琰已快速示意他安靜旁站。
佛牙已經快十七歲了,就一隻狼而言,它算是極其高壽,它的離去固然令人傷感,但對於理智的成年人來說,這並不算一樁難以接受的事情。
可是飛流不能理解這些。他剛才看到佛牙被裝進一隻木柩中,跑去看,列戰英哄他說:“佛牙睡了。”在少年的認知中。睡了,是一定會醒的,就好象蘇哥哥經常睡著。可無論睡多麼久,後來全都醒了過來。
於是他問佛牙什麼時候醒。列戰英地眸中露出難過的神情,說它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飛流第一次知道睡了竟然可能再也不醒,這令他十分地驚恐,本能般地抱起佛牙,直奔蘇哥哥而來。梅長蘇揉著少年的額髮。他看得出來飛流此刻地迷茫與慌張,但卻已無心力去安慰和解釋。死神的黑袍常年覆在他地身上,那般陰冷,那般真切,真切到他根本無法向少年描述,死亡究竟意味著什麼。
“飛流,你會一直記著佛牙麼?”
“會!”
“作為朋友,你一直記著它,那就夠了。”梅長蘇伸手從飛流懷中抱過佛牙。因為太重,他站不住,索性坐了下來。將灰狼的頭,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向它做最後的告別。
“蘇哥哥……”少年十分的害怕。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害怕,只能靠過去。象佛牙一樣,擠進梅長蘇地臂間。
“沒事的,起來,把佛牙抱著,還給列將軍,列將軍會帶它躺到舒服一點的地方,快去吧。”梅長蘇輕聲安撫著,拉扯飛流的黑髮。可是飛流還沒有來得及照他的吩咐起身,一隻手已經伸了過來,將佛牙沉重的身子抱了過去。
飛流跳起身來,想去搶,可一看清眼前的人是誰,立即想起蘇哥哥最嚴厲的命令,沒有敢動手。
蕭景琰一隻手抱著佛牙,另一隻手平平伸出,掌心朝下,微微握成拳狀,停留在梅長蘇右肩前方約一尺的地方。片刻地靜默後,梅長蘇抬起眼簾,視線與景琰正面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間,兩人都感到了極度的痛苦,而且同時也感覺到了對方心中的痛苦。
痛苦,卻又無法明言,彷彿一開口,只能吐出殷紅地鮮血。
蕭景琰的手臂,仍然靜靜地伸著,沒有絲毫地晃動,梅長蘇蒼白地臉上一片漠然,但最終,他仍是抬起了右手,按住穩穩停在面前的這隻手臂,當作支撐慢慢站了起來,等他稍稍站穩,那隻手便快速收了回去,就好象根本沒有扶過他一樣。
“飛流,我們回去了。”
“嗯!”
階下地列戰英迷惑不解地看著素來禮數週全的蘇先生,在撐著太子的手臂站起來後,竟連一個“謝”字也沒有說,就帶著他的少年護衛這樣走了,而抱著佛牙目送他離去的蕭景琰,那臉上的愴然表情也令他幾乎不能動彈。
“戰英……”
“呃……臣、臣在!”
“把佛牙抱去,好好收殮,明日……我來看著它下葬。”
“是!”
列戰英雖然滿腹疑團,卻也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忙上前接過佛牙的身體,安靜地躬身後退。蕭景琰衣袍翻飛,已飛快地轉身,步履生風地回到了殿中。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中,沈追和蔡荃已勉強從僵硬狀態中回覆了一點點,討論了幾句剛才發生的離奇一幕。不過由於缺乏足夠的資料,這兩位意氣風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