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府第都有預定,所以一時也看不出哪家嫌疑最大。”
“但能上官船,普通江湖人做不到,一定與朝中貴官有關。”靖王皺著眉插言道,“你們確認不是兩家官運的嗎?”
靖王口中的兩家官運,在場的人都聽得懂。按大梁法度,朝廷對火藥監管極嚴,只有兵部直屬的江南霹靂堂官制火器,戶部下屬的制炮坊製作煙花炮竹以外,其他人一律不得染指火藥,所謂兩家官運,就是掛著霹靂堂或制炮坊牌子的火藥運輸與交易,除此以外,均是違禁。
“絕對不是,官運名錄裡,根本沒有這批火藥的存在。“童路肯定地道,“官船貨品的去向幾乎滿布全城,本是漫無頭緒,一時間還真的讓人拘手無策,沒想到無巧不成書,居然遇到……”
“童路,你直接說結果好了,”梅長蘇溫和地道,“殿下哪有功夫聽你說書。”
“是,”童路紅著臉抓抓頭,“我們查到,這批火藥最終運到了北門邊上一個被圈起來的大院子裡,那裡有一傢俬炮坊……”
“私炮?”
“殿下可能不知道,年關將近時,炮竹的價錢猛漲,制炮售買可獲暴利。但官屬制炮坊賣炮竹的收入都要入庫,戶部留不下來,所以原來的尚書樓之敬悄悄開了這個私炮坊,偷運火藥進來制炮,所有的收入……他自已昧了一點兒,大頭都是太子的……”
“你是說,太子與戶部串通,開私炮坊來牟取暴利?”靖王氣得站了起來,“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殿下何必動怒呢?”梅長蘇淡淡道,“樓之敬已經倒臺,沈追代職之後必會嚴查,這個私炮坊,也留不了多久了。”
靖王默然了片刻,道:“我也知道沒必要動氣,對太子原本我也沒報什麼期望,只是一時有些忍耐不住罷了。蘇先生叫我留下來聽,就是想讓我更明白太子是什麼樣的人吧?
“這倒不是,”梅長蘇稍稍愣了一下,失笑道,“童路進來之前我也不知道他們竟然查到了這個。我只是想讓殿下知道有批下落不明的火藥在京城,外出到任何地方時都要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還打算順便把小靈給你……”
“小靈?”
“一隻靈貂,嗅到火藥味會亂動示警,我原想在火藥的去處沒查明之前,讓小靈跟著殿下的……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麼快,還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呢。”梅長蘇說著,從懷裡捉出一個小小圓圓胖嘟嘟的小貂,遞到了童路手上,“拿去還給舊主吧,沒必要讓它跟著了,我又沒時間照管。”
靖王神色微動,問道:“這小貂不是你的?”
“不是,是我們盟裡一位姑娘的。”
靖王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麼。梅長蘇做了個手勢讓童路退下,轉頭看了靖王一眼,低聲道:“殿下是不是覺得我此舉有些涼薄?”
靖王目光閃動了一下,道:“那位姑娘送來靈貂,自然是為了擔心你會被火藥誤傷,但你卻隨意決定把這小貂轉送給我,豈不辜負了別人的一番關愛?不過你對我的好意我還是心領了,這原本也不是我該評論的事。只是你問,我才坦白說出來罷了。”
梅長蘇默默垂首,沒有答言。其實這些待人接物的道理他何嘗不明白,只是心裡有了一個拼死也要達到的目標,那麼其他的一切就都因為這個目標的存在而分了主次。既然已選了靖王做主君,自然事事以他為優先,宮羽的感覺如何,現在已無餘力多想。
“殿下,”梅長蘇將臉微微側開,換了話題,“你是不是跟靜嬪娘娘說了什麼?”
靖王一怔,隨即點頭道:“我決定選擇的路,必須要告訴母親,讓她做個準備。不過你放心,她是絕對不會勸阻我的。”
“我知道……”梅長蘇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自言了一句,又抬起頭來,“請殿下轉告娘娘,她在宮裡力量實在太過薄弱,所以請她千萬不要試圖幫助殿下。有些事,她看在眼裡即可,不要去查,不要去問,我在宮裡大約還可以啟動些力量,過一陣子,會想辦法調到靜嬪娘娘身邊去保護她,請殿下放心。”
“你在宮裡也有人?”靖王絲毫不掩飾自己驚詫的表情,“蘇先生的實力我還真是小瞧了。”
“殿下不必驚奇,”梅長蘇靜靜地回視著他,“天下的苦命人到處都是,要想以恩惠收買幾個,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了。比如剛才你見到的童路,就是被逼到走投無路時被江左收留的,從此便忠心赤膽,只為我用。”
“所以你才如此信任他,居然讓他直接見我嗎?”
“我信任他,倒也不單單是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