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派這麼厲害一個人來,只是為了探查一下自己的心意。那麼他到底想幹什麼呢?真的只是為了挑一個他想扶持的人嗎?
“殿下還是快些考慮的好。畢竟庭生天黑前一定要回去的。”梅長蘇不緊不慢地催促著。
靖王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好,只要你真能讓太子和譽王與帝位無緣,我就可以配合你。”
“這種程度的決心是不夠的,你一定要把帝位當成是自己絕對要奪取的目標才行。”梅長蘇語聲如冰,“太子和譽王是何等實力,要讓他們失敗,就必須有另一個人成功。這個人不是你還能是誰呢?在世的其他的皇子中,三殿下殘疾,五殿下膽小如鼠,九殿下太小……我說過,您的條件的確不好,但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你說話倒真是不客氣,”靖王眼中閃著頗有興味的光芒,“既然要投靠過來,你也不怕這麼說得罪了我?”
“你只喜歡聽好聽的嗎?”梅長蘇的語氣顯得很是疲倦,靠在軟椅上,雙眼似合非合,“請殿下放心,霓凰郡主擇婿大會後最多十天,我就能把庭生帶出來。現在……恕我不能遠送了。”
說完之後,他乾脆完全閉上了眼睛,彷彿已經開始小寐。對於如此無禮的舉止,蕭景琰並沒有在意,他只看了梅長蘇一眼,什麼話也不說,起身叫了庭生過來,幫他把那包書拎在手中,很乾脆地就離開了雪廬。
第一卷 江左梅郎 第十八章 舊友
當晚蕭景睿帶了個御醫進來給梅長蘇診脈,可那大夫一聽說病人正在服用寒醫荀珍所制的丸藥,頓時不敢多言,只說了一句“要多休息,不要情緒激動”,便立即告辭。梅長蘇藉口想早點就寢,打發蕭景睿跟大夫一起走了,但又沒有真的上床,而是披了一件夾衣,推開窗戶,靜靜坐於窗臺之下,凝望著斜掛於半空中的彎月,彷彿陷入了沉思。
飛流走了過來,坐在他身邊的小地毯上,將頭靠上他的膝蓋,搖了搖。
梅長蘇低頭看看膝上那個黑髮的腦袋,伸手輕輕揉了揉,輕聲問道:“我們飛流怎麼了?覺得寂寞了?”
飛流仰起頭,清澈透底地眼睛看著他,道:“不要傷心!”
梅長蘇稍稍有些怔住,半晌後,他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想得入神罷了,並沒有傷心的,飛流不用著急。”
飛流搖了搖頭,還是堅持道:“不要傷心!”
那一瞬間,梅長蘇覺得自己的整顆心突然痠軟了一下,彷彿有些把持不住,只餘一口盪悠悠忽明忽滅的氣提在胸口,支撐著身體的行動和表情的控制。想要不傷心,其實是多麼容易的事。只須尋一山水樂處,隱居休養,再得二三好友,時常盤桓,既無勾心鬥角,也無陰謀背叛,纏綿舊疾能夠痊癒,受人好意也不須辜負,於身於心何樂而不為?只可惜,那終究只能是個奢望,已揹負上身的東西,無論怎樣沉重怎樣痛苦,都必須要咬牙揹負到底。
“飛流,你迴廊州去好不好?”梅長蘇撫著少年的頭,低聲問道。
飛流的眼睛登時睜的大大的,猛地向前一撲,抱住了梅長蘇的腰:“不要!”
“我可以寫封信給藺晨哥哥,叫他以後不要再逗你,這樣行嗎?”
“不要!”
“可是飛流,”梅長蘇的語調中帶著一種難掩的愴然,“如果你留在我身邊,你會眼看著我越變越壞,到時候……就連飛流也會變得傷心起來……”
“飛流這樣,”少年將臉緊緊貼在梅長蘇的膝上,“不會傷心!”
“這樣就夠了麼?”梅長蘇長長地嘆息了一聲,“只要能留在我身邊,靠著我的膝蓋休息,你就可以很快樂嗎?”
“飛流快樂!”
梅長蘇輕輕捧起飛流的臉,用指尖慢慢撫弄著他的額角,神色更顯憂傷:“好……既然這樣,那我最起碼應該可以保住你的快樂……飛流,你要記住,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害怕,因為永遠都會有人照顧你的,你永遠都會是我……最快樂的那個孩子……”
飛流眨著眼睛,聽不太明白這些話裡面的意思,但卻能感受到話中溫暖的善意,所以他在那張還不習慣出現笑容的冰冷的臉上,學著梅長蘇的樣子扯出了一絲微笑,儘管那生硬拉動嘴角的樣子還有些古怪,可已經是他表達自己情緒的一個難得的表情了。
“我們飛流真可愛,等以後迴廊州,也笑一個給藺晨哥哥看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他壞!”
“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