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后抬了抬手,似有些累了。
王若筠尷尬地縮回手,下榻穿鞋。
荊嬤嬤將她送到暖閣去時,安撫她道:“姑娘莫要多想,太后一向都是愛護您的。”
王若筠點點頭,說:“方才也不知說錯了什麼……”
荊嬤嬤見她有些討教的姿態,便眯了眯眸子,道:“太后一向都是希望姑娘是個蕙質蘭心的,只是姑娘今夜急躁了些,不該說那梅氏的。”
王若筠不解。
荊嬤嬤便說:“她穿戴是不錯,但卻並非違背皇制,花樣再漂亮,也是民間的東西,而那些象徵著權勢身份的穿戴她是沒有半分資格的,姑娘特意提及此事,不免墜了自己高貴的身份。”
王若筠聽明白這話頓時臉紅起來,繼而一聲不吭地進了屋去。
她自然不該急躁的。
只是那梅氏生得那樣容貌,如今被皇后捧起,若沒有那珩王的默許,她又豈會有如此殊榮。
王若筠覺得,一個妾只不過是個稍稍體面的下人,可那梅氏的待遇比起那些生養過兒子的姨娘都是不差的。
京中想要嫁給珩王的人海了去了。
但王若筠自信能與她家世相提並論的女子並無幾個。
是以才有了今日的失態。
王若筠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太過生嫩,竟將一個姨娘當回了事。
至卯時,梅幼舒醒來,卻見君楚瑾仍舊閉著眼睛,睡得極沉。
她仔細打量他的臉,見他平日裡繃著的唇,皺起的眉尖,還有那雙深不可測地冷目全都收斂柔和許多。
乍然一看,這位時常面露兇相的珩王殿下原來也有這樣溫潤如玉的一面。
梅幼舒想抬手,卻發現昨夜竟是與人十指相扣睡去。
只是她分明記得昨夜睡下的時候是沒有這樣的姿勢。
她鬆開手來,又看到他掌心有幾道新傷。
梨雲說,那日他是氣壞了。
他還用了好大的力氣將杯子捏壞了,那尖銳的瓷片便順著他的力氣刺入他掌心。
虧得微珀嬤嬤拿來了頂好的藥粉給他用上,才叫他恢復得那般快。
梅幼舒捧著他的手便想到了那日他捉著自己燙傷的手指親吻著。
她紅著臉一下子便丟開了他的手,正當她心裡胡思亂想著,忽然覺得腿邊上有個硬硬地東西戳著。
梅幼舒遲疑著,卻不期然看見君楚瑾那雙黑曜曜的眸子不知何時睜開來了,正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原來你醒著的時候竟會有這麼多小動作……”君楚瑾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唇角噙著笑,卻在想她方才那張小臉上異常豐富的表情。
她往日裡給人的印象是隻有乖巧與柔弱,彷彿腦袋裡都是空的一般,實則她也只是封閉得久了,見不到光,便得不到溫暖,也永遠都開不出豔麗炫目的顏色。
梅幼舒察覺他半個身子都要壓了過來,忙爬坐起,問道:“您渴嗎?”
君楚瑾望著她不答話,她便從他腳邊跨過下了榻去,她拿著桌上的茶壺,卻發現裡頭的水竟一滴不剩。
“您等我去叫人來添茶。”梅幼舒同榻上的君楚瑾道。
她說完也不理會他的反應,手才碰到了簾子,就忽然被人攬住了腰身,扣進了懷中。
那種熟悉的熱度與氣息令她忍不住麵皮發燙。
“你要穿成這個樣子出去見人,還不如叫我一頭碰死算了。”君楚瑾才睡醒,聲調裡亦摻雜著幾分慵懶沙啞,與平常是截然不同的。
“您是珩王,怎好說出一頭碰死的話來……”梅幼舒單薄的衣袖下都忍不住起了層雞皮疙瘩。
也不知怎地,她聽他這樣講話總覺得肉都有些麻麻的感覺。
君楚瑾輕笑了一聲,將她抱到梳妝檯前,讓她一下子便看清楚自己的樣子。
鏡子裡的小姑娘面頰帶粉,似清晨含羞帶露的粉色桃花般,昳麗動人,若單單如此,也不至於叫珩王殿下“一頭撞死”。
只是她睡覺的時候不知何時衣帶解落敞了懷,連那抹水紅色繡藤花肚兜的繫帶也鬆散下來,斜斜地掛在脖子上,露出半片雪色,偏她還滿臉的茫然,不知道自己當下的模樣有多麼不堪入目。
“呀——”
君楚瑾低下頭去在她細嫩地脖子上咬了一口,令毫不設防的小姑娘便叫出了聲來。
“別……”梅幼舒想掙開他,卻往前傾去,兩隻手只撐住了紫檀紅漆地桌面,反而靠那鏡子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