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是整個屋子都忽然黯了下來,這頓時便讓對方的影子隱身了一般,再看不出痕跡。
梅幼舒錯愕地抬起頭望去,便見對方手邊的窗子不知何時落下,竟將屋子裡的光給隔斷了。
她抽了口氣,見四下裡所有的東西都帶上了淡淡的陰影,包括方才還與她說話的人。
“您、您回頭令人將聘禮收回去,我這就要回去了……”
她緊張捏著自己的手指隱約察覺出一絲不好,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便忙往身後退去,想要退到門邊離開。
只是對方見她退了,便也一言不發地朝她走來。
她只退了三四步,便被他閒緩兩步趕上。
梅幼舒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都碰到了對方的衣料,心中慌亂不已,腳下也就生出了亂,她一個不防便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整個人反而往前一撲,便徹徹底底地撲進了對方的懷裡。
她柔軟的、輕盈的身子便與對方貼了個滿懷,那兩隻空出來的手臂卻將將抱住了對方的腰身,恰似投懷送抱的舉動。
幾乎是瞬間,梅幼舒的臉便熱了起來。
她忙將他推開,可他整個人像座大山一般巍然不動,反倒是她自己還往後跌去,後背正撞到了牆壁,而在她的左手邊,正是垂落成扇形的一道綢簾,令她所在的角落裡愈發陰暗。
“你若不想嫁我,為何要讓我看到你的腳?”
他略帶幾分沉鬱的聲音傳入她耳中,令她忍不住瑟縮。
“您……您把窗子開啟說話行嗎?”她的口吻帶著幾分懇求之意,聲音也正因此顯得多了幾分嬌綿的鼻音。
“你若不做虧心事,又怕什麼?”他側過身來,便將她徹底堵在了角落裡,道:“你敢說,你今日不是因為你母親沒能答應你入珩王府,才找上門來的?”
就在微珀說出鄭氏不同意時,他便半點也不擔心。
他給了小姑娘攀附自己這樣難得的機會,對方又豈能不心動。
便在下一刻管家來告訴自己小姑娘想要見自己一面。
他便愈發確定小姑娘是捨不得拋開自己的。
他這樣想著,便覺得角落裡的小姑娘愈發像個肥美嬌憨的兔子。
還是她自個兒送上門來的。
“我……我沒有,是您說要負責,我才想要告訴您,我……”小姑娘漲紅了臉,這才用了蚊子哼哼般的聲音道:“我一點都不想嫁給您。”
似為了聽清楚小姑娘說了什麼,君楚瑾的臉愈發低了下來。
便是那一瞬,他便感受到了小姑娘急促的呼吸。
在這陰暗的一隅,他隱約猜到了自己與對方貼得多近了。
然而當他意識到這點時,他血管裡的流速似乎都加快了幾分。
然而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般,語氣近乎溫和地又問了了一遍。
“你方才說什麼?”
梅幼舒感受到呼在自己臉上的熱氣便忍不住側過頭去伸手試圖將對方推開。
可她的手才碰到對方的衣料,便忽地被一雙滾熱地手掌包裹住。
梅幼舒終於被對方這一舉動嚇哭。
他們方才還是好好說話的,對方站在窗子旁,而她則立在離他很遠的地方。
只是不知怎麼地,窗子關上了,而對方竟也莫名地將自己困在了這牆角,還貼得那般近。
“我……”小姑娘嗚嗚咽咽都說不出話,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話順了出來,“我不要嫁給您……”
“呵——”那道溫和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冷冽,“那你想嫁給誰,嫁給嚴家那個小子麼?”
“嗚……”小姑娘緊咬著唇,不願意發出哭聲來。
他又冤枉她,她明明就沒有這樣想。
“我、我……”她抽噎道:“我要剃頭髮……做姑子……”
“別哭了——”那聲音終於變得陰沉許多。
“你既然不想進珩王府,那就不該將腳露給我看。
旁人看到了會如何都與我無關,但我看到了便一定會負責。
既然你的目的都達到了,還有什麼好哭的?”
梅幼舒聽完這話眼淚反而落得更兇了。
原來……原來她都不知道他竟會這樣冤枉人。
原來這個珩王根本就不是個好人。
“你、你胡說……”
身下的小姑娘被他話激得哭哭唧唧,卻又奇異地好似一劑催、情藥般,令他周身隱隱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