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必然導致價格之跌落。陛下、諸位大人應該都還記得前明時,市場糧價升得有多貴有多快吧。顯然,糧價的這種上升,決不可能是在農戶完納賦稅的時候,而只可能是在他們完納賦稅之後。換言之,這種較高的糧價,一般總是商人在市場上的賣出價,而決不可能是他們從農民那裡的買入價。”
“陳首相所言甚是。正因為如此當年的禮部尚書徐光啟才會在自己的《屯田疏》中坦言:銀錢愈多,粟帛將愈貴。”一旁的沈廷揚跟著痛心疾首地附和道:“為了交納稅賦農民要賤賣自己的糧食,為了養家餬口他們又要從米商手中以極其高昂的價格買回自己剛賣出的糧食。更有甚者,有些奸商為了哄抬糧價,不惜看著穀子在糧倉裡爛掉也不肯拿出來銷售!”
陳邦彥與沈廷揚一番話語讓在場的孫露和陳子龍情不自禁地陷入了沉思。陳、沈二人所描述的情景對於陳子龍來說並不陌生。事實上,已過不惑之年的他與陳邦彥、沈廷揚一樣也是親身經歷了那段混亂時期的。而對孫露來說,對這些情況她雖沒有在場的三人感受深刻。但類似將牛奶傾倒入河的故事她倒也聽過不少。可見這種事情與是什麼制度、什麼國家都沒關係。只要人類還存有逐利之心,就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然而還未等孫露開口發表自己的看法。底下的陳邦彥便進一步闡述道:“陛下,這些情況還僅僅是開始而已。如果是連年豐收的太平年景,以上的情況對於國家還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可是一但遇上個天災致使糧食歉收,或是遇上大的戰亂朝廷需要徵收更多的稅賦糧餉。再加上朝廷在其他方面不當的政策和底下官吏的徇私舞弊,則會使整個局勢雪上加霜進一步惡化。這時候朝廷為了收購大量糧食應急就得去向商賈購糧。可面對瘋漲的糧價,國庫內徵收的稅銀根本不夠購買當初折算的糧食了。為解燃眉之急,朝廷反過來又會進一步向農民去徵更多的稅賦。隨著國家賦稅徵收貨幣的比重越來越大,錢重物輕的情況也在不斷加劇,農民竭田畝之收,而不能應付國家之賦稅。於是,為了完納賦稅,百姓便不得不將自家所產的生絲、土布、藤筐等等副產品,也投放到市場上去變賣。市場上的貨物進一步供大於求。而百姓手中的錢財卻連買糧尚且不夠,何來錢財買其他東西。因此到最後中小商人與販夫販婦亦會因此而無所資取。先前繁榮的市場急驟蕭條萎縮。陛下,如此算來最後受‘妨’不僅僅是農戶,國家、中小商人亦會因此受到波及,甚至損失比農戶還要大。最終獲利的便只有那些依靠中間差價大發橫財的投機商人。之後農民因稅賦所迫揭杆造反,那些投機者所賺的昧心錢最後還是落在了流寇手中。而整個王朝則因此覆滅。如此前車之鑑陛下不得不防啊!”
“陳首相說的確實屬實。可是那終究是明朝的事。現在的中華朝不是還有大量的藩屬國定期進貢糧食。朝廷從海外攝取的白銀和紅銅也十分充足。使我朝不會像前朝拿般出現‘銀荒’和‘錢荒’。難道憑這兩點優勢還不夠穩定住市場,壓制住那些奸商嗎。再說若是稅賦徵收的時限真的影響了農戶的買賣糧食。朝廷大可以根相應的情況調整時限,並制定相應的法律約束市場,不讓投機者有可趁之機。這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嘛。”陳子龍皺了皺眉頭說道。他還是覺得陳邦彥太過於悲觀了。無論怎樣中華帝國的斂財門路都比先前的明朝多得多。當初他可是親眼看著遠洋歸來的艦隊,將整箱整箱的銀子搬下船的。若說朝廷以這樣的實力都鎮不住幾個奸商的話,這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陳大人說的沒錯。正因為有海外白銀、紅銅穩定供應,我中華朝才不至於出現錢荒、銀荒。百姓們才能安心享受‘一概納錢’的好處,而不用承擔錢荒帶來的風險。至於朝廷用來穩定市場糧價的儲糧,老夫在此可以毫無保留的在此坦言,這其中有五成是公社糧、二成海外糧、三成市場糧。陳大人你現在明白公社對朝廷的重要性了吧。”陳邦彥直言不諱的說道。
可還未等陳子龍介面,龍椅上的孫露便搶先一步驚訝道:“什麼!五成?陳首相何以公社糧會佔如此大的比重?”
“回陛下,確實如此。因為公社的糧食完全是賣給國家的,而價格也朝廷制定。因此朝廷往往能夠以低於市場價的價格收購到大量所需的糧食。也正因為如此朝廷的儲糧才不用受市場糧價波動影響,可以沉著應付各類突發情況,並在必要時依靠手中的儲糧平復糧價。更可以此放緩農業上的徵稅時限,給帝國大多數農戶以足夠的時間買賣糧食。陛下,這就是臣等為何一再堅持保留公社的原因啊。”陳邦彥一個拱手語重心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