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時對面一桌上一個相貌猥瑣,眼神市儈的男子卻不以為意的打了個酒嗝道:“咱可管不著什麼興興亡亡的。咱只知道這印度洋的水師贏了。這糧價可又得漲了。”
“胡三,你作死呢。好好的咒什麼糧價上漲呢。小心讓差爺鎖了去告你個擾亂民心哄抬物價!”一聽要漲糧價酒館的老闆娘立即啐了一口道。
不過胡三卻一點都不怕雙手插腰一對杏目瞪得像母夜叉一般的老闆娘,卻見他環視了一番周圍的酒客之後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老闆娘啊,我說你還別不信。我胡三走南闖北什麼場面沒見過。雖比不上諸葛武侯神機妙算,卻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說到這裡胡三像是要故意掉胃口似的斯條慢理的端起了酒碗喝了一口。而他身邊的酒客見狀果真被他吊起了胃口,卻見其中一人按耐不住的問道:“我說胡三啊,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就直說你猜著什麼了?”
眼見這麼多人都盯著自己,胡三當下就來了勁擼起裙子探出身子問道:“你們說這朝廷在印度洋上打了勝仗誰最高興呢?”
“那還用說,當然是當今的女皇啦。”一個酒客不假思索的介面道。可胡三壓根就沒理他。這時剛才那個長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中年人卻捻著鬍子回答道:“最高興的還不是那些個出海做生意的人。聽說這幾年西洋那邊的生意不比前些年紅火了。這下開闢出一條新財路,可不要把那幫海商給忙死。”
聽中年人這麼一說胡三立即眉開眼笑的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錢秀才。這眼光就是獨到。咱江南是產絲的大戶。為了養蠶當初可沒少將稻田改桑田地。只不過啥事都得有個度。絲綢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用得起。也不是年年都有法王取親這樣的大買賣上門的。生意一少這幾年不少桑田就又改成了稻田。如今印度洋那邊的生意一熱起來。這絲綢的價格不是又要漲了嗎?如此一來少不了要有人把稻田改成桑田。大家想啊。這一來二去之下,糧價能不跟著一起漲嗎?”
“哦,原來是這樣啊。”堂裡坐著的一干人等聽罷這才像是茅塞頓開似的連連點頭稱是。他們中的某些人或許會鄙視見利望義之輩的短視。卻絕對不會懷疑胡三的這番分析。因為他所說的內容對於在場的眾人而言並非一樁遙遠的事情。特別是法王路易十四的大婚更是早已成為了江南民間的一大傳奇故事。據傳路易十四迎娶的西班牙公主用上好的絲綢縫製了近千件嫁衣。而盛大的婚禮上所有的帷幔、桌布也均是絲質的。至於參加婚禮的王公貴族們所訂做的絲綢禮服更是不計其數。這樣的傳聞固然有誇張的成份。但與事實的差距也並不算太大。至少那一段時間江南的絲綢確實出現過供不應求的盛景。而那時為了謀取高額利潤而將稻田改做桑田的農家也不在少數。這樣的做的結果自然是讓嘉定等縣之後數年的糧食大幅度減產。誠然來自兩廣以及南洋、倭國的稻米及時緩解了江南諸府因產絲造成的糧食價飛漲。但那段提心吊膽的日子讓人們至今想來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這還了得。看來我得多囤些穀子才行。”頭一個反應過來的酒館老闆娘撫著胸口自言自語道。至於其他人自然也是暗自在心裡盤算起如何買糧度過難關起來。可誰知那個錢秀才卻白了胡三一眼道:“胡三你就別在這兒上竄下跳了。誰不知道你前些日子從外邊弄了一船糧食過來。你可別自做了聰明。朝廷對糧價最是看重。那次米行的劉老闆囤了多少糧食,最後還不是給朝廷調來了南洋米弄得血本無歸。”
被錢秀才點明瞭心事的胡三連忙打起了哈哈來:“錢秀才看你說的。我這不是想給鄉親們提個醒嘛。再說我哪兒有錢買糧啊。那碼頭停著的船是我遠方表叔的。他過些日子就得松江府呢。說起來真要是發財。那還得屬西門的韓大爺最有門路。”說到這兒胡三嚥了咽口水,露出無限羨慕的表情道:“哎呀,要是韓大爺肯讓我入股。我胡三就算當了褲子也要投他孃的一注。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
胡三的這番立即引來了周圍眾人的一致轟笑。笑得花枝招展的老闆娘不宵忘酸溜溜的嘲笑道:“省省吧。就算把你賣了也不夠進韓府的。依仁那邊的苗員外也算是個鄉里小有名氣的地主吧。可人家韓大爺楞是沒讓他入股。說是什麼資產不夠。瞧瞧。這才是做大買賣的主啊。”
雖說被周圍的人嘲笑了一番,胡三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丟臉之處。就像老闆娘所說的那樣西門的大興號雖是眾所周知的“搖錢樹”,卻並非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購股的。不同於那些整天將自己吹得天花亂墜空麻袋背米的所謂商號。大興號除了開張那天大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