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不行了,吹出來的聲音不如軍營裡專門吹號角的兵吹得響,但也遠遠勝過她用自己的聲音去喊。
援兵到了!
這次是真的到了!
號角聲立刻傳遍全城,雖然很快被胡人攻城的號角壓下,卻並不影響被所有人聽見。
這次他們聽得很真切,在自己臉上掐一把之後會感覺到疼,不是幻覺也不是夢。
“援兵到了!跟我殺!!”
陸戟在城樓上大喊了一聲,長槍迅速將爬上城樓的兩個胡人捅個對穿,早已疲憊不堪的眾人強撐著又爬起來。
援兵到了,他們會反敗為勝的!
忽可多帶兵進了城,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先找陸戟和陸嘯,他沒有要招降的意思,只想屠城以解自己之前被騙的憤怒。
聽見蘇梨吹出來的號角聲,忽可多立刻帶著人趕向城主府。
他上過一次當,便認定這一次也不過是虛張聲勢,一心想將在背後耍花招的人揪出來!
蘇梨吹得缺氧,腦袋一陣陣發暈,卻不肯停下來,她怕有人還沒聽見,又怕自己停下來以後,那些將士會失去堅持下去的鬥志。
堅持下去,不要放棄,援兵真的到了,這場大戰,是我們贏了!
蘇梨在心裡哀求,一群胡人湧進來,十名暗衛全部拔劍將蘇梨護在身後,蘇梨扭頭,看見一個高壯如小山的人撥開胡人走過來。
他和忽韃有三分相似,渾身充斥著殺戮和血腥,濃眉下的雙眼如鷹阜尖銳懾人,闊別兩年再見,氣勢依然。
四目相對,忽可多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被欣喜取代:“是你!”
他認出蘇梨,蘇梨卻並不像他這樣欣喜,眉頭一皺浮起濃郁的厭惡,對擋在自己面前的暗衛道:“他就是胡人的統率忽可多,擒住他!”
話落,十名暗衛立刻揮劍向前,與那些胡人殺作一團。
忽可多並不慌張,甚至沒有退後躲避,提刀率先衝上前來。
他與暗衛交著手,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蘇梨,像狩獵技巧高超的獵人,盯著自己肥美的獵物。
那眼神叫蘇梨後背發涼,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感覺到一股灼熱,是城主府樓頂的火蔓延下來了。
寒風一吹,火勢漸大,擋了蘇梨的退路,蘇梨抬頭,只看見忽可多勢在必得的獰笑。
……
城主府的火越燒越大,如同一個巨大的火把,照亮整座城池,也給正向這邊趕來的援兵做了路引和警示。
“城裡有危險!”
扈赫說了一聲,率先揚鞭加快速度朝前跑去,楚懷安心頭一緊,正要跟上,身下的馬忽的往前栽倒,巨大的慣性襲來,他整個人也被摜倒在地。
“侯爺!”
身邊的人喊了一聲,楚懷安在地上滾了兩圈,減緩衝擊穩住身形,那匹馬卻沒再爬起來,倒在地上累得口吐白沫。
楚懷安冷著臉站起來,將離自己最近的人拉下馬,翻身上去狠狠抽下馬鞭,那一鞭子極狠,在馬屁股上抽出一條血痕,那馬立刻發狂的朝前衝去。
“殺!!”
眾人怒吼一聲跟上,喊殺聲震天。
扈赫和楚懷安是最先衝進城的,城裡的百姓早就轉移了,空氣裡除了無盡的悲絕,便是濃郁的血腥味。
他們手裡握著冷劍,打馬而過,見到胡人,便毫不猶豫的斬於馬下。
一路疾馳到城門口,城樓上下正陷於血腥的廝殺中,確切的說,更像是胡人單方面的屠殺。
扈赫和楚懷安疾馳上前加入戰鬥,將胡人斬殺,被救下來計程車兵整個人都是懵的,愣愣的看著他們,直到他們一路殺上城樓才終於哭嚎出聲:“是援兵啊!援兵真的到了啊!”
扈赫和楚懷安眼神凜冽,兩人之前並不認識,一路上也沒有交流,此時卻詭異的非常有默契,如同兩尊從煉獄來的殺神,誰也無法阻擋。
上了城樓,扈赫和楚懷安最先看見的是陸嘯,因為他穿著一身金色鎧甲,哪怕鎧甲早被鮮血浸染失了顏色,也極為奪目。
陸嘯正被三個胡人將領圍攻,他手裡拿著長刀,用刀身抵擋著三人的刀,卻被死死的壓到城牆上,上半身懸空,稍有不慎就會從城樓墜下。
他拼盡全力抵抗著,手已明顯的顫抖起來,卻終究敵不過這三人的力氣。
腳被踢了一下,身體陡然懸空向下墜落,墜了片刻以後,雙腳被人抓住,詫異的抬頭,抓住他的兩人,一個戴著銀色面具,一個俊美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