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眉心總是皺著的,五官更加的好看,這會兒看向楹姜的眼神也是真切的關心。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過楹姜了。
楹姜的眼睛有點發酸,她艱難地抬手撫著阿衍的臉龐,指尖已經冒出一片嫩綠的芽。
“阿衍,我們的孩子死了。”楹姜說,整個人突然變得脆弱起來,不過她沒有流淚,只是眼角溢位兩行血:“全都死了!”
她補充了一句,因為巨大的疼痛而神智混亂:“我們的孩子全都死了,被他們害死了!!你要替我活下去,替我看著他們贖罪!”
“楹姜,你說是誰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阿衍抓著楹姜的肩膀問,臉色變得慘白,身體因為震驚而顫抖起來。
他心心念念盼了九個多月,連孩子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聽見了孩子的死訊,這讓他怎麼能接受?
“阿衍,你知不知道,我們曾有過十個孩子,每一個都是兒子,他們個個生下來都很健康,但他們沒活過一天就被人害死了,他們還逼著我和你喝下孩子的血,讓我們忘記有孩子存在,也忘記彼此的存在。”
楹姜把所有的事都說出來,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便不想再守著這個秘密。
阿衍整個人都震驚了,這一世楹姜很厲害,她是全族最有權威的人,阿衍想不出來誰敢這樣對她。
“楹姜,你糊塗了,我們沒有十個孩子……”
阿衍無奈的說,被楹姜厲聲打斷:“我們有!”吼完楹姜大笑起來:“阿衍,你不知道,我都記得的!”
只有她一個人,把那些痛苦的過往,全部牢牢的記在心裡。
笑著笑著,嫩綠色的莖藤從楹姜的太陽穴和四肢刺出,漁網一樣交錯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覆蓋在楹姜身上。
那莖藤慢慢收緊,勒破楹姜雪白的肌膚,殷紅的血珠緩緩溢位,然後迅速被綠藤吸收。
阿衍是見過那些被往生花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的,那些人會撲到他腳下痛哭流涕,求他救贖。
可楹姜不哭,她笑得開心,好像往生花帶給她的不是痛苦,而是極致的愉悅。
“楹姜。”阿衍的聲音帶了哽咽,他是真的愛她的。
不管遺忘多少次,重逢多少次,他都會很愛很愛她。
“你收手吧,我不想看你這樣!”
阿衍哀求,看見楹姜被綠藤包裹,幾乎完全和地面相融,反而是那張臉越發美豔起來。
阿衍知道她不會死,可他一點都不希望她這樣活。
“阿衍,如果我收手,你還會愛我嗎?”
“愛!”
“可我以前殺過人,我手上全是血,你不介意嗎?”
她知道他自幼被選為國師繼承人,哪怕上一世承受了無數磨難,他也不曾動過報復的念頭。
國師是庇佑全族的神聖存在,他雖厭惡這樣的宿命,潛意識裡早就將這樣的責任扛在了肩上。
“我不介意!”
阿衍堅定的說,俯身貼著楹姜的額頭:“我會配一種藥,讓你忘記過去那些事,我們在這裡好好的過完這輩子,好嗎?”
阿衍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眼神也滿是繾綣,好像過去的那些冰冷漠然全都沒有發生過。
楹姜沒有回答,眼睛微微睜大,黑亮的瞳孔裡浸滿難以置信。
她記起上一世的每一次被強灌下的那杯血,只要喝下一杯,就會忘記前塵往事。
她之前一直沒想過那藥是出自誰的手,如今才知道緣由。
阿衍,原來一切都是你我親手種下的劫。
如今,一切都該結束了……
……
“阿梨怎麼樣?”
嶽煙問,楚懷安坐在床邊沒動,像樽雕塑。
嶽煙端著一碗粥走過去,楚瓜被楚懷安抱在懷裡,臉都哭得浮腫起來,沒有一個人敢把他從楚懷安懷裡抱出來。
蘇梨是在讓楚瓜咬了自己一口以後暈倒在地的,嶽煙發現她氣息全無,楚懷安當即瘋了,將整個太醫院的人都召集起來,如果不是趙寒灼帶著大理寺的官差守著,只怕他會砍了整個太醫院的御醫給蘇梨陪葬。
如今整整三日過去,蘇梨還躺在床上沒有絲毫動靜,楚懷安就抱著楚瓜一直不眠不休的在這裡守著。
楚劉氏來過,她在門口看了楚懷安很久。
從楚懷安用去受孝戒來拒絕娶別人開始,楚劉氏就知道這個兒子這輩子都逃不過蘇梨這個魔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