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男人對女人,獵人對獵物的目光。
他對突然冒出來壞了他計劃的蘇梨非常感興趣。
楚懷安在一瞬間得出了自己的判斷,然後想起蘇梨手臂上有個烙印。
她曾說,她做過三個月的軍妓。
現在,是誰將她擄走做了軍妓已經顯而易見,楚懷安更加在意的是,那三個月裡,她又經歷了什麼。
不過在那之前,蘇梨和陸戟先一起回了城。
因為私自調兵,嶽煙和那二十來個將士都被陸戟罰了軍紀,蘇梨不在鎮北軍之列,陸戟原本是沒有理由罰她的,但在罰完嶽煙他們之後,陸戟直接讓人把蘇梨的名字加在了鎮北軍的花名冊上。
冊子是從兵部另外謄抄的一份,雖然沒有上報朝廷,但得了陸戟的認可,比得到朝廷那一枚印章要有權威得多。
得知陸戟的做法,蘇梨有些意外,原本想推辭,那二十來個領了罰的將士卻挨個來向蘇梨道謝,甚至連城中一些百姓都聞聲趕來,對蘇梨感激涕零。
從那些人的感謝聲中,她突然明白,鎮邊將軍的命,不是自己的,而是邊關這一城百姓,和身後數萬計遠昭黎民的。
蘇梨第一次意識到,有的人,從來不是為自己活的。
她的確和邊關格格不入,但在看清陸戟以後,她想換個死法。
如果有朝一日,死亡降臨,蘇梨希望自己能死在戰場上。
第179章 阿梨,這不怪你
鎮北軍素來以治軍嚴謹,軍紀嚴明聞名,陸戟雖然做主將蘇梨的名字寫在了鎮北軍的花名冊上,訓練蘇梨時卻絲毫沒有留情。
蘇梨身嬌體弱,在邊關待了數月,雖將自己磨得糙了一些,離成為一名鎮北軍將士還遠得很。
陸戟的訓練方式簡單粗暴,蘇梨不擅騎馬,他就讓她成天坐在馬背上,哪怕顛得噁心發吐,磨得大腿內側破了皮,也不讓蘇梨下來。
蘇梨之前從未習過武,陸戟除了讓她跟著鎮北軍一起操練,每日還要加訓她兩個時辰。
那個時候蘇梨起得比誰都早,睡得比誰都晚,渾身的筋骨都被陸戟一寸寸敲碎了重組。
累到極致,她站著都能睡著,只是夢裡再沒有京中那些是非紛擾。
她沒有刻意去遺忘,只是累得沒有精力去回想感知心底的傷。
憑著那股不怕死的狠勁,蘇梨很快將自己磨礪成了一把刀,完美的融進鎮北軍的陣營。
她改換了男裝,跟自己也跟陸戟較著一股勁兒,想要證明男人能做的事,她也能做。
而且,不僅僅是能做,她還能做得比他們好!
她身形嬌小,陸戟專門讓人給她打造了一把中長的劍。
那時她一心把自己當成男人,卻不知道她那樣的容顏,不管怎麼偽裝掩飾,都是極惹眼的。
軍中不少人私下找陸戟討要過蘇梨,都被陸戟拒絕了,他很清楚,蘇梨和別的女子不一樣。
便是嫁了人,她也不會是那種仰夫君鼻息而活的。
她這一生,該是要載入史冊,大放異彩的。
陸戟對蘇梨是什麼樣的感情,便是楚懷安作為旁觀者在一旁看著也無法準確的下定義。
蘇梨出現的時機不夠好,那時顧漓剛剛慘死,只留下一個陸湛,無論從感情還是從道義來看,陸戟都不可能對任何人動心。
但蘇梨又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例外,她身上有很多故事,像一團迷,足以吸引任何男人的興趣。
她生得漂亮,性子堅韌爽利不輸男子,死咬著唇不肯認輸的模樣美得動人心魄。
她沒發現,軍營裡所有人都在對她改觀,陸戟對她的態度也在不斷的軟化,甚至不自覺的對她好。
在這個過程中,陸湛在飛速的長大,以前只有嶽煙帶陸湛,蘇梨來了以後,陸湛就纏上了她。
不知為什麼,陸湛非常喜歡蘇梨,只要蘇梨回了營帳,他必然是要吵著鬧著讓蘇梨抱他的。
蘇梨沒有帶孩子的經驗,每每被陸湛鬧得手忙腳亂,陸戟多半不會在場,但手下的將士會將蘇梨和陸湛的相處回稟給他。
他聽完只會淡淡的應一聲嗯,但眸底總是含了笑的。
人非草木,誰又能真的冷心絕情?
第二年冬,塞北大雪紛飛,糧食減產,陸戟上報朝廷請求賑災,那時先帝已久臥病榻,由太子楚凌昭代為理政。
楚凌昭收到八百里加急信件以後,果斷下令讓兵部籌糧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