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罈子酒被拋到上空,然後被一箭射穿,剛烈醇香的燒刀子酒悉數灑在下面的戰車上,依稀可以聽見上面的人詫異的議論,不明白為什麼突然有酒和酒缸子從天而降,難道是想讓他們喝醉了就打不了仗了嗎?
胡人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頭頂又是嚓嚓嚓幾聲脆響,酒味越發濃郁,隨風飄散到後面,足以讓忽可多聞到,他原本嘴角上揚,一臉勢在必得,聞到酒香還深嗅了一下,然而下一刻就臉色鉅變。
“回來!”
忽可多用胡語喊了一聲,然而已經遲了,那戰車蠻大,一方面是攻城的利器,一方面卻又笨拙至極無法靈活行動。
聽見他的聲音,戰車只停了一瞬,然後十幾只火把從城牆之上丟下。
轟!
黑漆漆的夜空猛然捲起火舌,寬大駭人的戰車在一瞬間變成一個熊熊燃燒的怪物。
雪花來不及飄落在地便被火光燻蒸成水霧,站在城牆上的將士仍不停地戰車上砸酒罈,而戰車之上,持著遁牌的人渾身著火,慘叫的從車上跑下,像附和城中恐懼的悲鳴一般。
在這片火光之中,一面新的遠昭旗幟被掛上城牆,被火浪吹得獵獵作響,陸嘯站在旗幟旁,身上的金色鎧甲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像從天而降的戰神,可以護一國安寧,永不讓胡人踏入遠昭一步!
忽可多臉上的得意消失得乾乾淨淨,一張和忽韃有三分相似的臉扭曲又猙獰著,眼底倒映著明亮的火舌和慘叫著滿地打滾的胡人將士。
“扈赫!你這個混蛋!我要宰了你!”
忽可多咬牙切齒的低吼,這戰車是扈赫提議,幾乎是舉胡人一族將近一半的財力物力人力花了整整三年時間打造的,一共有十輛,然而現在戰事剛開了個頭,陸嘯就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用事實告訴他這個戰車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是那個叫扈赫的奴隸戲耍了他!
這個奴隸真是好大的膽子,他一定要踏平遠昭的國土,抓住這個奴隸好好折磨至死,才能解今日的心頭之恨!
偌大的戰車燒了整整一夜,這一夜,是‘亡靈之戰’的起始,無數人一夜未眠,後來僥倖活下來的人記憶裡,只記得那夜的城牆之上,有一位身穿金色鎧甲的將軍如同天神一般,半點不能撼動的守護著遠昭的旗幟……
“住手!”
陸戟猛地坐起來,旁邊的人被嚇了一跳,隨即鬆了口氣:“將軍,你終於醒了!”
噩夢殘留在胸口的餘悸還沒消散,陸戟揉揉眉心,旁邊的人遞過來一杯熱茶,陸戟接過一飲而盡,單薄的裡衣被冷汗浸溼,很冷。
“我暈倒了?”
“是,連趕了七天七夜的路,馬累死了,你從馬背上摔下來了,昏迷了兩天。”
兩天,又耽擱了很多路程了。
陸戟掀開被子準備下床,腦袋一陣暈眩又坐了回去,那人連忙扶著他坐下:“將軍,休息到天亮再走吧,你的身體熬不住的。”
陸戟身體發虛,只覺得冷得厲害,他沒有逞強,又躺回床上,片刻後看向窗外:“我們到蘅州了?”
“是,明日一早出發,日夜兼程的話,最多五日,就可抵達邊關。”
五日,太久了……
陸戟在心裡想,如果顧炤給出的線報沒有作假的話,今日忽可多便已經率兵攻城了。
十萬大軍對戰邊關三萬將士,多拖一日,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大夫來給我診過脈了嗎?怎麼說?”
“大夫說將軍你連日趕路太累了,心中思慮過重,又感染了風寒,如今病來如山倒,最好多調養些時日。”
那人如實說,沒告訴陸戟他剛暈倒那日,燒得異常厲害,大夫根本不敢接治,全靠他自己硬撐過來的。
大敵當前一個健康的身體有多重要,陸戟比誰都清楚,但他沒有時間了!
“天一亮去藥鋪多抓幾副藥戴上,到了邊關再熬!”陸戟果斷下令,身體還虛得厲害,強迫自己躺下再多休息一會兒。
第一縷晨曦灑進房間的時候,陸戟立刻就醒了,他的臉色難得有些發白,唇也幹得厲害,坐起來後腦袋還是暈的,但他沒有聲張,坐在床上平復了一會兒便起身穿衣。
沒多久,昨夜守著他那人撿了幾副藥回來,見他已經起來,張了張嘴,終是沒再勸阻。
迅速吃過早飯,一行人再度策馬疾行,出了蘅州往前趕了沒多遠的路,天色漸漸變了,風雪乍起,雖然他們都戴著斗笠穿著蓑衣,但身上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