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吃不完了麼?正好我還沒吃夠。”
“我能吃!”
蘇梨說完搶回碗,幾口吃了個乾淨,放下碗筷,臉卻不自覺的有些發燙。
吃完飯,楚懷安組織著幾個孩子在屋裡開始做起木工,房頂上的暗衛也下來四個幫忙,剩下一個在上面觀察情況,以便隨時預警。
四個人的動作很快且嫻熟,想來是這幾日都是這般過活的。
楚懷安年少不學無術時學的那些木工活計正好派上了用場,偶爾冒個奇思妙想出來,恨不得把這些棺材都做出花來,一群猴孩子特別喜歡黏著他玩兒。
蘇喚月把蘇梨帶到屋裡幫忙換藥,她身上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不重,只是那幾日神經太緊繃,又連日奔波太累了,才會昏睡好幾天。
傷口已漸漸結痂,只是換藥的時候看著還十分猙獰可怖,疊著舊傷,整個身體幾乎沒一處能看了。
蘇喚月不是第一次幫蘇梨換藥,可每一次看,都會忍不住心疼得紅了眼眶,嘴上卻不停道:“我儘量輕一點,要是疼的話阿梨你就跟我說。”
“二姐,都結痂了,我不疼。”
蘇梨淡淡地說,蘇喚月一愣,笑著點點頭:“嗯,二姐知道,阿梨現在比男子還要厲害,阿梨不疼就好。”說完挖了藥膏小心翼翼的幫蘇梨抹在傷處。
蘇梨沒再說話惹她難過,默不作聲的等她換好藥,幫自己穿上衣服,這才低聲問了一句:“二姐,張嶺他……”
“死了!”蘇喚月回答,蓋上藥膏,提起這個人的時候,表情無悲無喜:“他那裡有問題,大夫說不能懷孩子,他便整日疑心我會揹著他幹什麼齷蹉的事,一不開心就整日折磨我,灌我喝避子湯也是害怕我什麼時候懷了野種叫他面上無光。”
張嶺死了,那些舊事好像也隨他這個人去了,再計較也沒有什麼意義。
蘇喚月看著蘇梨,極誠懇認真的說:“我和他之間沒有半點情分,只有怨恨,他死了我心裡痛快,你不必對我有什麼愧疚,我那日既然選擇了與你離開京兆尹府,便做好了孤寡一生的準備!”
她的聲音極溫柔,卻又異常堅定,並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絲毫沒有主見的人。
“二姐心中痛快就好。”蘇梨微笑,壓下心頭的狠戾。
其實依著蘇梨的性子,張嶺險些殺了蘇喚月,若她當時還有體力,定要在張嶺屍體上再補上幾刀才能洩恨!
知道蘇梨心裡在想什麼,蘇喚月無奈的笑笑,低頭幫她整理衣襟,想到這幾日發生的事,擠眉弄眼的打趣:“若侯爺真的要帶阿梨遠走他鄉,阿梨心中當作何想?二姐瞧著侯爺這些時日倒是比以前沉穩了許多,若是……”
“二姐,我與他若是有姻緣,也不至於等到今日。”
五年前她就該收了那聘禮,高高興興被抬進侯府去。
蘇梨這麼一說,蘇喚月也想到了五年前的事,眼眸微暗,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抓著蘇梨的手高高興興道:“不管是誰,阿梨喜歡就好!”
她是真心替蘇梨著想,當初錯嫁給張嶺,受了多年委屈與折磨,如今自然再也不想蘇梨走她的老路,只願蘇梨能找個兩情相悅的人白頭到老。
只是若她知道蘇梨如今心儀何人,怕是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蘇梨在七娘的棺材鋪養了近半個月的傷,這半個月像浮生裡偷得的幾日美夢一般的安寧自在。
蘇喚月至今無子,對這些猴孩子們格外寬容喜愛,夜夜點著油燈幫幾個孩子做新衣,個個衣服上的花色都不一樣,獨一份兒的。
這些孩子和那五個暗衛也混熟了,玩鬧的時候竟也學了幾招簡單的防身招式。
七娘是家裡最有權威的大家長,連楚懷安這個大魔王都被她揪著耳朵老老實實給棺材板兒上漆。
蘇梨在旁邊看著一院子的人熱熱鬧鬧的做著自己的事,恍若隔世,好像塞北的金戈鐵馬都只是她做的一個漫長的夢。
她就生在這個小院,不是蘇家三小姐,也不曾見過一個叫陸戟的人。
可惜,她清楚知道,那不是夢,小院裡的一切才是她貪戀著不肯抽離的夢。
夢再美,終是要醒的。
新來的隴西縣令是在半月後的一個陰雨天走馬上任的。
上任第一天,他讓人在各家各戶的門上糊了一張告示,喬裝成老頭模樣的少年將告示拿進來時楚懷安正在給蘇梨喂藥。
一口藥一顆蜜餞,哄小孩兒似的。
好不容易喝完最後一口,蜜餞塞入,驅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