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又誤會了什麼,垂眸不語。
檢視夠了,楚懷安收回手,拿了一旁的絲帕細細的擦試:“你是如何知道那飯菜裡有毒的?”
“我先前並不知曉。”蘇梨坦白,見楚懷安一臉不信,繼續解釋:“那毒發作很快,我吃了沒幾口肚子就開始疼了,於是斗膽揣測聖意,演了這一場戲。”
從在大理寺外見到楚凌昭蘇梨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她累極了,一時沒琢磨出楚凌昭的用意,後來肚子疼起來,她才恍悟,楚凌昭不是閒得無聊到大理寺外面來散步的,也不是真的要她去給楚懷安解悶兒。
如今蘇家聖眷正濃,有人用如此拙劣的手法想要一箭雙鵰,楚凌昭不瞎,自然看得出來,他抓了楚懷安和那些侍衛,也許是想引蛇出洞,也許是想將計就計。
楚凌昭的計劃裡原本可能是沒有蘇梨的,她卻誤打誤撞將自己送到他面前,於是楚凌昭將她送入牢中,替楚懷安受了這次罪。
畢竟,逍遙侯若是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牢中,天下必有非議,可若是蘇梨死在牢中,便只是死了個無足輕重的玩意兒罷了。
“演戲?”
楚懷安複述,蘇梨點頭,楚懷安涼涼的看著她,語氣肅然起來:“你可知那飯菜裡下的毒是斷腸草?那毒可在半個時辰內要人性命,你竟還能忍著腹痛吃下那麼多,你演得再逼真一點,本侯就能上城西去給你訂棺材了!”
楚懷安厲聲質問,表情兇狠,眼眶卻泛著一絲紅,藏在衣袖中的手也控制不住的發抖。
只差一點,若是他再晚到一刻鐘,蘇梨恐怕已經死在他懷裡了!
蘇梨被楚懷安吼得晃了下神,舔舔唇道:“若此番我真的不幸死了,侯爺能記著之前給我的承諾,幫我完成遺願,這一死倒也不虧。”
“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做,本侯可不記得曾答應過你什麼!”
楚懷安冷冷的說,不待蘇梨說話,拂袖而去。
出了門,冷風挾裹著雪花撲面而來,冷得人一個激靈,卻撲不滅心頭熊熊的怒火。
先前楚凌昭還說蘇梨聰慧過人,楚懷安這會兒卻只覺得她蠢笨到了極點,哪有聰明人會為了一個整天在刀口舔血的人隻身犯險?有哪有聰明人會明知飯菜有劇毒還面不改色的吃下去?
“侯爺!”
太監尖利的聲音打斷楚懷安的思緒,回頭,大內總管張德拿著拂塵畢恭畢敬的站著:“方才聽聞蘇三小姐醒了,陛下請侯爺去太辰宮偏殿議事!”
“何事?”
“侯爺去了便知。”張德把球又踢了回來,他是伺奉過先帝的人,口風嚴實,圓滑得很,楚懷安大概也猜到要幹什麼,便沒再多問,提步要走,又聽張德道:“陛下口諭,請蘇三小姐一同前往。”
“她不過醒了片刻又昏睡了過去,有什麼話,問本侯便是!”
楚懷安冷著臉,語氣強硬起來,張德跪下,朝楚懷安行了個大禮:“侯爺請息怒,陛下體恤蘇三小姐身體不適,已派了御駕轎攆,特許將三小姐抬過去!”
這便是非去不可了!
楚懷安握緊拳頭,心中雖有怒氣,面上卻絲毫未顯,只沉聲道:“不必,本侯親自帶她過去!”
說完轉身回到房間,蘇梨此時已睡得迷迷糊糊,察覺到有人靠近,瑟縮了一下,楚懷安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怕,是我。”
“怎麼了?”
蘇梨軟著聲問,怎麼也睜不開眼睛,只軟軟的靠在楚懷安懷裡,莫名的像依賴著他的孩子。
“無事,睡吧。”
楚懷安安慰,拿了被子將蘇梨裹得嚴嚴實實,這才將她抱著走出房間。
外面風雪正盛,張德很有眼力見的讓人上前撐傘,將兩人擋得嚴嚴實實。
一路行至偏殿,剛到門口,便聽見一道低柔的哭訴:“陛下,臣妾的三妹這五年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又遭此毒手,陛下定要為臣妾的妹妹做主啊!”
那聲音一如記憶中那般清潤動聽,帶著哭腔,越發叫人憐惜心疼。
可不知道是抱著人走了一路累著了,還是被懷裡人清淺的呼吸分了神,這會兒聽見魂牽夢縈的聲音,心有波瀾,卻不至發狂。
“逍遙侯到!”
張德立在殿門口高聲喊道,殿內的哭聲戛然而止,楚懷安抱著蘇梨跨進殿中。
殿內燒了地暖,即便殿門大開著,屋裡也是暖洋洋的一片,年輕的帝王高坐在首位,左右兩側皆是佳人陪侍,下方還坐著一群環肥燕瘦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