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秀麗的眉宇緊蹙著; 不時難受地左右擺著頭,額間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浸溼了鬢角的青絲,彷彿清晨的花枝沁出晶瑩的露珠; 嬌弱之中又透著一分楚楚可憐。
只是面上那不正常的豔麗紅色,還有這神智不清的模樣,都讓人心中沒來由的一陣恐慌。
——
嚴青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不過是出去了片刻時間,方才還鬧脾氣的人就變成這般模樣了。
男人呼吸沉重了幾分,眸光閃過一抹慌亂之色,緊緊地握住了她搭在床邊的手。
觸手卻是一片軟膩火燙。
燙的他手心幾乎都快要滲出汗來。
“楚楚?”
他的聲音在這內室之中不算小,被錦被裹著的人卻沒有任何動靜,依舊沉沉地閉著眼,像是陷入了與世隔絕的噩夢之中一樣,完全接受不到外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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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叫了幾聲都沒有反應,男人英挺俊逸的臉上現出幾分不安。
他轉而看向玉書那邊,唇角微微下沉,眉宇間因為擔憂地緊蹙著,映出一道深痕。
男人的聲音像是薄冰一般冷冽,卻又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不悅。
“怎麼會這樣?”
被那樣冷冰冰的視線掃到,玉書有點兒緊張,低著頭,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方才一進來,姑娘就已經是這般模樣了。”
其實她還奇怪呢,之前她去叫大夫的那會兒,雖然姑娘不知為什麼在哭,可是也沒哭到昏過去啊。
方才那段時間,只有將軍在這屋子裡呆了一會兒,也不知道究竟做了什麼、又說了些什麼,怎麼這會兒她才剛回來,姑娘就昏過去了。
——
這事兒歸根結底,該問大將軍自己才是啊,怎麼反而問起她這個不在場的人來了。
不過,就算她心裡這麼想,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有膽量質問堂堂大將軍。
玉書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只好求救似的看了眼身邊的陳老大夫。
好在陳大夫接收到她的視線,心領神會,很是及時地替她開口解圍,“將軍別太擔心,夫人或許並無大礙,待老朽先替夫人把個脈。”
嚴青握著那隻灼熱的手,只覺得手中的溫度越發滾燙了,像是下一刻整個人就要燒著了一般,隱約帶著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會兒聽的大夫這般說,嚴青沉著臉點了點頭,也不再追問玉書,側開身子,讓出一些地方來。
“嗯,陳大夫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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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聽得嚴青的話,玉書暗自喘了口氣,心中的緊張感也稍微消退了幾分。
玉書跟上前兩步,從桌子邊拖了張雕花圓凳過來,放在了床邊的位置。
陳大夫捋了捋白花花的鬍鬚,不慌不忙地在雕花圓凳上坐下,熟練地搭上露在紗帳外的纖細手腕,仔細把脈。
玉書直直地站在旁邊,見陳大夫閉著眼,氣定神閒地模樣,一顆焦灼不安的心也平靜了些。
照大夫這樣的神情來看,姑娘的身體應該並無大礙,應該只是出了什麼小毛病,才會昏過去了吧。
她剛生出這個念頭,下一刻,陳大夫臉上神色卻是變了變,褶皺的眼皮往上抬了抬,露出一雙細小的眼睛,眸中帶著幾分奇怪的憂慮之色。
看著陳大夫這模樣,玉書剛剛放下的一顆心也不自覺地跟著捏緊了,甚至顧不上嚴青還在旁邊,就忙忙地追問道,“陳大夫,我們姑娘到底是怎麼了?”
陳老大夫卻沒有直接回她的話,轉過頭,看向坐在床榻邊的嚴青,詢問道,“可否同將軍私下說幾句?”
嚴青點了點頭,瞥了玉書一眼,示意她退出去。
雖然玉書心中格外急切,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可這會兒陳大夫明顯不願意說,她也只好鞠躬行了一禮,出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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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玉書出了門,陳老大夫張了張口,面上現出幾分為難之色,似乎接下來的話很是難以說出口,好幾次欲言又止。
“陳大夫若是有什麼話,大可直說。”
男人墨色的瞳仁暗沉沉的,幽暗的眸光看向紗帳裡側,心中漫上一種不可控制的慌亂,掌心也下意識地握緊了幾分。
大夫這般樣子,這病十分棘手只怕是十分棘手。
可這丫頭一直好端端的,至於昨天,除了圓房以外什麼都沒發生,總不至於兩人圓了房,她就突然生了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