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虛偽的謊話,明明應該感到痛快才是。
可此時聽到那屋子裡難受的咳嗽聲,他卻完全感覺不到一絲報復的快感。
甚至心裡,有些隱隱作痛。
他抬手想要推開那門,手抬到半空中,停頓了一下,轉瞬又輕輕放了下去。
嚴嘉明靜靜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眼中戾氣已不像來時那樣濃烈,直到裡頭的咳嗽聲漸漸平靜下來,他垂在身側握緊的拳頭才慢慢鬆開,然後沉默地轉身離開了。
——
“夫人,大表少爺走了。”小翠靠近門邊,在外面怯生生地通報了一聲。
程氏方才不過是強撐著罷了,此時聽得外頭人已經走了,才發覺腿腳一陣陣發軟,險些順著門滑跌在地。
她踉踉蹌蹌地走到床邊,抱著臉色蒼白的女兒嗚嗚地哭了起來。
“楚楚別怕,就是沒了清白嫁不出去,娘出去做活也養著你,不讓你在這府裡受人欺負。”
“娘,你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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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楚楚一愣,將撲在肩上嗚嗚哭泣的人輕輕推開,目光驚愕地望著滿臉淚痕的女人。
孃親居然信以為真了,以為她真的被人……
齊楚楚一時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氣的是孃親居然輕易就相信了別人亂七八糟的話,笑的是程氏這袒護她的模樣,叫她心裡暖呼呼的。
這事兒要放在尋常家裡,女兒婚前就失了清白,做母親的難免會苛責兩句。
可孃親卻直接跳過了這一節,急急慌慌地袒護著她,明明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還傻乎乎地說要做活養著她。
——
齊楚楚收斂了唇邊的溫柔笑意,假意嚴肅地望著她,聲音冷靜地解釋道。
“娘,我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你別聽人瞎說。”
被她這樣嚴肅的目光看著,程氏也有些惴惴不安,抿了抿紅潤的唇,一雙淚盈盈的杏眸不住打量楚楚,小聲地結結巴巴道,
“不……不是聽人說的……我……我上次都看到了。”
“看到了?”
齊楚楚被她這話嚇了一跳,“看到什麼?”
程氏聽她這麼問,紅著臉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
齊楚楚表情有些僵,原來脖子上還有過那種痕跡,孃親是因為那個才誤會的,那豈不是都誤會好長一段時間了,居然一直憋著沒問她。
要不是今兒個,她還不知道孃親這麼想的。
楚楚忍著尷尬,小聲跟程氏認真說了一遍,事情根本不像她以為的那樣,最後沒有發生什麼。這麼好好解釋一遍,也免得她又七想八想。
程氏聽完還有些將信將疑,被齊楚楚故作不悅地一瞪,見她那正色的模樣,也明白過來女兒確實沒騙自己,看來是真的沒事了。
她心中立刻鬆了一大口氣,用帕子抹了眼角的淚,又哭又笑地點點頭,直說知道了知道了。
——
自從那天大鬧一場之後,嚴嘉明再也沒來過,也沒像以前一樣,隔三差五地派人送東西過來。
齊楚楚全然不在意,只當他沒來過一般,臉色如常地安安心心窩在錦繡院養病,直到端午節前夕,才算是把身子養好了。
這麼連著病了兩次,就連阿菱那丫頭瞧著都比她氣色好。
按照侯府的慣例,端午那一日,老夫人會帶著府裡的女眷去望江樓,觀賞一年一度的賽龍舟,這也是她們閨閣女子一年到頭難得的外出機會。
齊楚楚心中暗忖,靜王大約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遞那麼張紙條過來。只不過這一回,他怕是要有些意外的“驚喜”了。
——
端午節這天一大早,兩輛低調奢華的寬大四輪馬車早早地就在侯府外的空地上候著了,車簾上墜著秋香色的流蘇,青色絹質的帷布,很是雅緻華麗。
眾人伴著老夫人說說笑笑著出了門,幾個丫鬟婆子服侍著老夫人上了頭一輛馬車,世子夫人也跟上去陪著了。另外幾位姑娘則是上了第二輛馬車。
周凝霜正好坐在齊楚楚身邊,這會兒微微側過頭來,明豔的臉上帶著幾分關切,聲音很是親暱,
“楚姐姐,你身子可大好了嗎?”
齊楚楚看她一眼,唇角勉強扯出個笑來,神色卻有幾分心不在焉,只淡淡地回了句,“嗯好了,謝凝霜妹妹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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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凝霜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明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