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他,看得出她眸子中對自己的喜愛與關切。
他昂著頭驕傲地說:“送給我額娘。”
皇貴妃面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雖然眼波中有淚光微閃,還是努力笑著輕輕撫了撫他的頭:“三阿哥很懂事。”
而父皇卻要他把菊花送給皇貴妃,還讓他管皇貴妃叫皇額娘。
那一刻,他憤怒了,帶著無比倔強與悲憤的神情說道:“你寧願我額娘死了,寧願我是這個女人的兒子。也許那樣,你會對我好些,會更關愛我,但是我寧願不要這一切,我只要我的額娘。”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跑的時候,有些菊花不小心散落在地上,但是他隨即用腳狠狠碾碎了,他還振振有詞地說道:“就是踩壞了、糟蹋了,也不給你這個女人。”
那個時候,他沒有去想父皇與皇貴妃的心情,也無心去觀察他們的神色,他只是覺得他做了該做的,他很痛快。
此時,聽到皇后如出一轍的話語,他突然覺得很難過,他怎麼一不小心就走上了父皇的老路,怎麼也成了別人眼中的怨夫。
於是,他握住皇后的手,兩人共執一筆,下筆如龍。
看在旁人眼中,他們自是珠聯璧合。
慈寧宮中,太皇太后躺在床上似睡非睡,蘇麻樂呵呵地從外面進來,嘴裡說道:“好了,好了,可是好了呢!”
“什麼好了?”太皇太后欠起身子。
蘇麻在她身後墊了個靠枕,坐在床邊說道:“坤寧宮那邊,說是帝后和諧、其樂融融。皇上和皇后兩個人一同作畫寫字唸詩,如今東暖閣房門緊閉,皇上今晚定是歇下了。這樣看來,也許過不了多久,太皇太后就可以抱上嫡親的重孫子了。”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面上頗為安詳的神色:“這個赫舍裡芸芳,很像我年輕的時候,是個能沉得住氣兒的主兒。有些度量,也能忍耐。在這宮裡不乏聰明、智慧有韜略的,可是如果不能忍,沒有度量,那是什麼事兒都成不了的。”
“正是如此。”蘇麻連連點頭,“前些日子鬧騰的那些事情弄得皇后臉上沒光,咱們逐了桂嬤嬤,又恩寵著承乾宮,皇上跟昭妃……可皇后半點兒情緒也沒有,早晚請安越發比平時恭敬了,整日裡不聲不響妥妥帖帖地處理著宮務,著實不易。”
太皇太后放下心來,又問道:“今兒跟著去的人回來怎麼說,那索尼的病到底如何?”
蘇麻壓低聲音:“不太好,正是十分的兇險。奴才細細地問過太醫院的院正,說是若是用了南邊的一種什麼藥,就是那年湯瑪法給孔格格治肺病的那個西洋藥,然後再配上些舒緩的湯劑,安心靜養,過上三兩個月熬過秋天或許可以康復。”
“那怎麼成?”太皇太后面色緊然,“這眼瞅著大典在即,他在家裡躺上三兩個月,這可把什麼事情都耽擱了。如果沒有他親力親為在外邊撐著,那些人東拖西阻的,怕是會再生變故。”
“正是這個理兒,可是……”蘇麻嘆了口氣,“也不是沒有別的法子。孫景倒是提了一句。”
“什麼法子?”太皇太后見她欲言又止,不由氣道,“咱們倆說話,你還避諱什麼?”
“那法子雖有效,但是有點兒損兒。”蘇麻沉吟半晌,才附在太皇太后耳邊嘀咕起來。
然而在她說過之後,太皇太后的面色倒是緩開了:“去告訴孫景,不管什麼法子,只要能讓索尼現在下了床,撐到大典之日,就是大功一件。讓他不要縮手縮腳,只管盡力去做。”
“可是。”蘇麻有些為難,“孫景說了,如今太醫院院使是孫之鼎,這方子必要經過院使同意才可配藥。這孫之鼎年輕,不知道事情輕重,他怕……”
“他自己的兒子,他還怕?”太皇太后冷冷一哼,“他哪裡是怕,他是既想吃羊肉,又怕沾腥。罷了,這方子你悄悄拿出去配,不必經過太醫院了。”
“是。”蘇麻彷彿仍是心有餘悸,“就怕日後這事情傳了開去,皇后以及索家,會……”
“會什麼?”太皇太后盯著蘇麻,“我看你真是老了,以前多少大事也沒見你哼一聲,現在總這樣縮手縮腳的。你只要做得乾淨隱蔽,有誰能知道?再說就算日後知道了又如何?是藥三分毒,能救了急最是要緊,咱們哪還管得了一生一世?”
“是。”蘇麻不敢再多言語。
太皇太后又想起一事:“那石氏的家人通知了嗎?老停在宮裡也不是回事,你跟皇太后商量這事該怎麼辦了嗎?”
“皇太后向來沒什麼主見,只說既然皇上已經有了旨